旌旗獵獵,召喚著東進的戰鼓;
黃沙漫漫,擋不住西征的腳步。
軍歌在烈火燃燒之中聲音漸漸的小了下去,但卻仍如同震雷一般在田敬文的耳邊回蕩.在他身周,所有的士兵都沉默不語,這一戰,敵人一千餘人,沒有一個俘虜,盡數戰死,這在他們的軍事生涯之中,還是第一次碰到.
"打掃戰場,將城內收拾幹淨,準備迎接主力部隊的抵達."田敬文低聲吩咐著身邊的軍官,"我累了,想歇一歇."
邁著沉重的腳步,他向著城下走去,腳踩在滿地的血泊之中,一個踉蹌,險些兒摔倒在地上.
新會之戰,齊軍雖然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但那最後昂揚的戰歌之聲,卻如同一層層沉重的陰霾,在他們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整個新會城中,沒有勝利之後的喜悅,反而彌漫著一股難以言明的壓抑.
黃湛疲憊不堪地從沒過腳踝的稀泥之中拔出腳來,比起來般的士兵,他更累,不但要與普通士兵一般趕路,還得操心後勤輜重的跟進,擔心前方的戰況,不僅僅是身累,更是心累,向深康是他父親黃得勝的親衛出身,後來被黃得勝派到了他的身邊,與他不僅僅是上下級的關係,更是比親人還親的兄弟.
"挺住啊,康子."他在心裏默默地低聲喊道.
前一天下了一場大雨,整個道路變得泥濘不堪,不像遼西,河間,積石這些征東府轄下的區域,在被征東府納入麾下之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修建道路,水利,琅琊雖富,但這些最基礎的設施,遠遠比不上遼西等地,一場大雨,便讓黃湛和他的軍隊陷入到了困境當中,為了減輕馬車的重量,士兵們不得不下車步行,同時還得在車轅陷入泥地之後將車推出來,部隊前進的速度,已經慢了很多.
"賊老天!"黃湛仰天痛罵,這場大雨,足以讓向深康陷入生死危機當中.
"師長,必須得讓弟兄們休息幾個時辰 .”團長謝宗傑一身泥水地走到了黃湛跟前,”好多弟兄們已經累癱了,這樣便是走到新會,也沒有戰鬥力了.磨刀不誤砍柴功啊,師長.”
黃湛看著此時已經被拉成一條長龍的隊伍,再抬頭看看陰沉沉的天氣,無奈地道:”傳令下去,就地紮營,休息,我們離新會隻有不到五十裏了,今天休整一夜,告訴弟兄們,明天,我們要抵達新會.”
“明白了!”
命令迅速被傳遞了下去,隊伍之中傳來了陣陣歡呼聲,這幾天的行動,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比打仗還要痛苦.
“師長,新會還頂得住麼?”謝宗傑伸手抹去臉上的泥巴點子,不無擔心地道.
“我相信康子,斥候了一直沒有傳來壞消息,這說明,新會還在戰鬥.”黃湛心中也是沒有一點把握,來自監察院的情報顯示,這一次齊兵突襲琅琊,光是先鋒部隊就有上萬人,跟在後頭的主力部隊超過五萬,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將新會淹沒了.
“但願吧!”謝宗傑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師長,我們的兵力太少啊!”
黃湛翻了一個白眼,”老子知道,這還要你提醒,但現在你讓上頭去哪裏再拉一支部隊出來,琅琊郡城是重中之重,丁謂正在拚命向琅琊趕,我們的任務,便是盡量地拖延時間,隻要丁渭能及時入琅琊,我們便能堅持更長時間,東胡人挺不了多久了,等我們大軍從東胡班師回來之後,我們便能讓他們好看!走,跟我去看看士兵,他們隻怕是累得狠了.”
士兵們豈止是累得狠了,紮下營盤,扯起帳蓬,設下防衛之後,很多士兵甚至都沒有進入大帳之中,直接往泥地裏一倒,便呼呼大睡起來,一路走來,黃湛便看到有人在往樁子上係著帳蓬的繩索時,抱著樁子就這樣睡著了.
“這不行,叫醒他們,生起火來,將衣服烤幹,夥頭兵們燒熱水,每一個人都給我弄幹爽了再睡!”一路之上,黃湛也不知道叫醒了多少這樣的士兵,有的實在叫不醒,幹脆便直接拖進大帳之中,死狗一般地扔在裏麵.
“終究是新兵多了一些,高強度的訓練還是不夠,謝宗傑,這一條要寫進行軍日誌之中,等打贏了這一仗,咱們在訓練的時候,要多多進行極限訓練.”
“明白了!”謝宗傑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