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時節,空氣漸漸變得燥熱,蟬死死黏在樹上,不停歇地發出刺耳的噪聲。
本因褪下襯衫換上短袖,但是這幾日連綿不斷的下著小雨,涼意肆起,隻好又得穿回長袖。
今日一早便旭日高照,於有聲趁著天晴,窩在自己租了一年半的一廳兩室公寓裏,把前幾日因自己懶而堆積起的衣物放進洗衣機。
莫約等了幾十分鍾,伸手在洗衣機內拿出一件件衣物放進貼腰處的紅盆中,然後慢悠悠地穿過客廳,停在陽台晾曬。
“有聲妹妹,有個事兒想給你說”,萬芥靠坐在沙發剝橘子,吃了一半橘子後,眯起眼歪斜著頭望她,雖說是畫著淡淡妝容,卻怎麼也遮蓋不住妝下的容貌。
她一邊忙手裏的活,一邊淡淡回應道:“一分鍾”。
“一分鍾不夠呐”,萬芥幹脆從沙發站起身,手裏拿著未吃完的橘子,往陽台的方向走,想湊於有聲近點,也方便說話。
“……”
“行行,一分鍾就一分鍾”,求人幫忙,雖不能過於低聲下氣但至少態度必需誠懇。
萬芥在腦裏斟了酌好一番,身體幾乎倚在陽台邊的門框上敘述自己的苦楚:“我爸生了病需要動個小手術,然後我媽非要跟著住醫院,我不是有個弟弟嗎?他今年就要高考了,我工作忙,之前我爸媽偶爾還能在家陪他,現在留他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所以拜托拜托啦”
的確應了於有聲心中所想的那般,萬芥沒用一分鍾,就把起因經過結果都分說清了。
“你弟不介意和一個陌生女人住在一起?我很介意”,於有聲非常不願意陌生人來這裏住下,特別是男性,但總歸是萬芥的弟弟,她也不好拒絕,所以想打算試探性的問問。
“他在家裏最聽我的話,他不願意也得願意,現在看你願意不願意了?嗯?有聲妹妹決定一下?”
於有聲晾完衣物,接過旁人遞來的橘子,剝下一瓣放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了幾句話:“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下星期三就讓他搬過來,這橘子,酸”,在無可奈何的僵持之下,也算是勉勉強強應付了萬芥。
“你不喜歡吃橘子,那我都拿走了”,萬芥指了指茶幾上的果盤。
“嗯”
橘子並非如於有聲說得那般酸澀,隻是原本她不大喜歡吃帶有酸味的水果,所以水果盆中的橘子靜置了一個多星期,她也沒碰過,扔了怪可惜的。
——
於有聲應下萬芥時倒是如水般暢快,而之後履行不該有的職責時——無奈、心累種種不滿情緒侵蝕她尚存的理智。
幾個月下來,總在崩潰邊緣徘徊。
於有聲剛拍完一期中國風的雜誌內頁,還沒把板凳坐熱和,手機一震動,又要忙起來了。
“打斷別人三根肋骨?你弟真行!我馬上去學校你先別著急”
還未曾見過麵,萬芥的弟弟就送她一個特大的“驚喜”,說好聽點是這樣,說難聽點,這分明就是□□裸的驚嚇。
以後他們相處日子還很長,還未見過麵,就有麻煩事找上身,可想而知今後會是什麼樣。
於有聲瞬間腦補了未來要處理萬芥弟弟的種種事情,一陣惡寒從腦至身冒出,平複了許久才回過神。
“卓入,我有點急事,能幫我訂現在最早的一班飛機嗎?”
卓入坐在沙發一角,翹著二郎腿,突然見於有聲這麼一說,她有些生氣,說話的音量生生提了好幾個調:“接下來秀,你不走了?”
於有聲的工作量時有時無,並非一二線模特那般忙碌不堪,平時閑在家中都是以畫稿和散碎的雜誌拍攝來養活自己。
這次的走秀和雜誌拍攝時間正好相貼,沒有任何衝突,恰好也是她等了將近一個月才接到的一場時裝秀。
對於她而言,隻要有機會任何時間她都能不分晝夜的工作,雖是聽著拚命了些,可不拚著命去賺錢,怎麼養活自己和家裏人。
於有聲急匆匆地從現場趕回酒店,又打車到機場,累得快接不上氣了,說話也提不起勁兒,口中微帶些許喘息:“明天……我再趕過來,實在……抱歉”
“於有聲!多的是人想要代替你,隻要答應陳止櫟,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狼狽到要租房子住?”
“卓入,你能不提他?”她壓製住自己暗發出的怒意,放低音量來以此緩和情緒。
“行吧,我不提!我不提!!現在立刻馬上給你訂機票,但你記住一點,我不是你一個人的經紀人”,卓入挑了她入公司,也挑其他人,畢竟不是所有人非一人不可。
為了趕最近一班的飛機,於有聲來不及顧慮妝容和服裝是否妥帖,隻能硬著頭皮直接上飛機。
——
下了飛機,按照萬芥發來的定位,匆匆趕到學校,又因自己鞋跟太高,雖跨出的步伐大,但行走速度卻異常慢。
秋波眉,及耳短發和稍過紮眼的紅唇,著身墨綠旗袍,又因她身高近一米八的緣故,一路過此處,便引無數路人的目光。
抵達校門外。
於有聲麵目神情始終冷如寒霜,裏外都透出一股隻可遠觀的氣場,生生逼得校門口的保安大叔與她隔得遠遠,她這會兒既是耽擱了工作又是得挨罵的預兆,想想也笑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