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青,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好。”
周翰青濕潤的雙眸緩緩閉上,起伏的胸膛也趨於平靜。
床邊的黎淑淑握著他逐漸冰涼的手流下了一直忍住的淚水。
不多時黎淑淑整理好儀容走出寢宮,殿外跪了不知多少人,她卻沒有多看一眼,隻留下一句陛下薨了便徑直回宮。
身邊大票的宮女太監也呼啦啦的離去,殿外哭倒一片。
景周六十二年夏,景文帝周翰青薨,獨子周越蘇繼位,同年,太後黎淑淑棄世,與景文帝合葬,世人皆讚帝後情深。
……
“淑淑,快醒醒,燈會要開始了,再晚些北街就該堵的水泄不通了。”
黎淑淑一時反應不過來,睡意朦朧間還想著,這聲音好熟悉,像從前那個虛偽的表姐。
“淑淑,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要自己去了,悅香樓的水晶糕可不等人。”
黎淑淑聽著熟悉的聲音意識漸漸回籠,眼前是一張清雅美麗的臉,可不就是表姐黎婉婉。
黎淑淑心中震動麵上卻不顯,黎婉婉不是十八歲便死了嗎,怎麼會坐在自己床邊喊自己淑淑。
還有她身邊站著的丫鬟,那個一直幫黎婉婉害自己的柳月,不是和黎婉婉一同死了嗎?
饒是黎淑淑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後,早練出了沉著的性子和心計也有些慌了。
倒是床邊的黎婉婉看黎淑淑一直盯著她和柳月發呆有些好笑。
“怎的還盯著我們看,莫不是不認識我了。”
還是記憶力那副虛偽的溫婉模樣,黎淑淑想到。
是人是鬼她黎淑淑都不怕,她這輩子不曾愧對任何人,身正不怕影子斜。
環顧四周這有些陌生的屋子,終於想起來這是她在丞相府的院子,端著臉盆候在門口被黎婉婉擋住大半的侍女也眼熟的過分。
還不待黎淑淑想起什麼便見那侍女將臉盆放在架子上朝她走來。
看見侍女正麵讓黎淑淑一驚。
這不是跟了她四十多年的貼身侍女仲春嗎,怎麼這般年輕,好似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
“仲春?”
黎淑淑輕聲試探,聽到自己的聲音也是一愣,這聲音聽起來好年輕,真是怪哉。
仲春捧著一套碧色的衣裙走到床邊道:“表小姐,快起身吧,這是大小姐前些日子特意找人做的,用的可是蘇州細錦,金貴著呢。”
話是好話,就是聽著有些怪異。
黎淑淑這才想起來,好像從前也有過這麼一件事,是她到丞相府的第二個月。
她的父親是雲州知府,雲州是大景西邊最大的城,雖比不上京城繁華,但也差不了多少,還因著與西涼臨近,多了幾分京城沒有的景色。
景周十九年,雲州北麵的邙山上一股由近千人組成的流寇趁著夜色殺進了城中。
邙山地勢崎嶇,山中多石頭,除了成片遮天蔽日歪歪扭扭的樹,連野草都不多,地上全是腐爛的葉子,樹幹上長出的菌子也大多有毒,環境惡劣,幾乎沒人上山,算片絕地,也算一道天然的屏障。
除了日常巡邏,自然是無人在上山把守,也無人能預料到這樣一片絕地裏竟然藏了上千名流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