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海底,海藏深處。
一條傷痕累累的碧青小龍,奄奄一息地盤旋在陰暗洞穴裏。
血沿著坑坑窪窪的溝壑,往更深處流動,赤色漫布,濃重的血腥味嗆得人作嘔。
“還不服軟?”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年歲也不算大。
洞裏沒有人回應他,那條青龍就像死了一般寂靜。
“這是你的命。”
洞內響起了悲泣地哀鳴,尖銳地幾乎要刺痛他的耳膜。
“別惹怒我。”
“再不聽話,就拔了你的逆鱗。”
那條青龍的叫聲越來越高昂,它的龍骨被牢牢釘在地上,叫它抬不起頭來,血液隨著它掙紮的動作,飛濺到他身上,弄髒了他的鞋襪。
他很生氣,怒火中燒,往身邊一瞥。
這裏是龍宮最隱蔽的深處,不僅是囚禁犯人的最佳地點,也是隱藏珍寶的絕佳位置。
遍地稀世珍寶,珠寶,法器,武器應有盡有。
他隨手抄了一根銳利的琉璃刺,狠狠地飛擲出去。
青龍發出淒厲的龍吟,它微微顫抖著軀體,那琉璃刺戳在它的逆鱗處,鮮血順著刺尖的倒鉤,爬上晶瑩剔透的內芯。
“你算什麼東西?”
“這是龍族。”
敖泠從夢中驚醒,冷汗涔涔,遍布額間。
嘶。
渾身都很疼,呼吸都是疼的。
她疼得幾乎要蜷縮起來,一隻熾熱的手摸上了她的額頭。
那隻手帶著循循淳厚的靈力,安撫著她的靈識,熨燙著她的軀體,將那些疼痛全部卷進他的指尖。
她偏了偏頭看過去。
是哪吒。
哪吒看著她,那雙眼睛帶著點隱藏不下的怒意,還有很多焦灼。
見到她醒了,怒氣消失了,隻剩下了溫柔。
“感覺好些了麼?”
她感覺胸腔嗆著血,不上不下,說不出話來,隻能輕輕點頭。
哪吒看她這個樣子,眼裏的陰鬱又加深了一些,那隻手傳遞了更多的靈力過來。
他斜眼看了一眼地下跪著的人,語氣冰寒:“你們就是這樣照顧人的?”
敖泠才看見地下跪著兩個嚇得直哆嗦的姑娘。
想來便是木吒說的,哪吒指過來的兩個侍女。
原來他的怒意不是對著她,是因為侍女沒照顧好她。
她用了點力氣拉住哪吒的手,對他搖頭。
算了。
是她自己非要去碰那武器。
她清醒著的時候這兩個小姑娘都沒來。
哪吒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握了她的手,還是來氣。
“我讓她們卯時便要過來,誰知你都到了,她們還沒到。”
若是到了,便會提醒你不要去動了。
也怪我,是我沒提前說。
哪吒有點懊惱。
那兩個姑娘被嚇得掉了眼淚,兩人穿著顏色相近的婢女服,長得也很像,就像一對孿生姐妹花。
她有點想起自己宮裏的兩個侍女。
那是一對紅目鰱姐妹,平日裏都愛穿一身紅紗裙子,性格活潑伶俐。
小時候總會哄著她給她講故事。
後來妹妹不知去哪了,沒在她身邊伺候了,姐姐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任她怎麼問妹妹的行蹤,也不願意說。
她被哪吒的靈力供得好轉了一些,有力氣說話了:“和她們沒關係,哪吒。”
兩個姑娘頭低得都快磕著地了。
哪吒見她求了兩次,總算壓著怒火放過了。
“去外頭候著。”
敖泠觀察著他,他穿了一身勁裝,是軍營裏慣常會穿的樣式,身上的軟甲都未卸下來。
她又看了看天色,還是亮堂的。
“你”不會察覺到了,就立馬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