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臨下班,女友葉麗發來短信:“豬頭,老娘今天心情不錯,晚上過來吧,咱們好好互動一下。”
豬頭是葉麗對我的愛稱,高興的時候才叫,平常都叫老劉,生氣了就在後麵加個同誌,老劉同誌。她無論撒潑還是撒嬌,都自稱老娘。至於互動,是我和葉麗之間的暗語,也就是溝通溝通,交流交流。意思嘛,你懂的。
葉麗是我大學同學的妹妹的大學同學。我那個大學同學叫程旭東,是個程序員。程旭東愛熱鬧,喜歡張羅飯局,我和葉麗第一次相遇,就是在程序員程旭東的飯局上,當時葉麗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一時風頭無兩。
我對程旭東說:“老二,對麵那女的誰呀,挺嘚瑟嘛。”
讀書那會兒,宿舍裏以年齡排座次,我老大,程旭東老二。
“她叫葉麗,是我妹妹的大學同學。”程旭東眨巴著小眼睛,說,“別看她其貌不揚,那可是相當有財,括號,錢財的財,不是才華的才。現在,說人有才,括號,才華的才,不是錢財的財,等於罵他。。”
程旭東挺好一個人,不能沾酒,一沾酒就不是他了,憤世嫉俗,憂國憂民,話多得要死。
我放下筷子,衝他做了個“停”的手勢:“有空看看‘程序員的自我修養’,話撿要緊的說。”
他說:“看,每天都看,不看睡不著。”
我說:“不看‘金瓶梅’睡不著吧?”
“哥哥,你奧特曼了,現在都看色情,誰還看‘金瓶梅’。”程旭東把通紅的臉湊過來,神叨叨地說,“此女目前處在空窗期,要不要幫你拉個皮條?”
我怦然心動。我在關外模具廠上班,鮮有機會接觸大好女青年,幾年來寧缺毋濫,一直單著。
“坐她旁邊那女的誰呀,眼睛可夠小的。”我走的是曲線救國的路數,就像女人買衣裳,明明看上這一件,非要評論另一件,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那是我妹妹,程霞。”程旭東麵有慍色。
“眼睛小好,大眼睛迷茫,小眼睛聚光,我就喜歡眼睛小的女孩子。”我趕緊說。
我的補救措施有點過,程旭東以為我看上他妹妹了,警告說:“你趁早別打程霞的主意。瞅瞅你右手邊第二個,捫心自問,你幹得過他嗎?”
我伸頭去看,那人脖子和臉一樣粗,壯得像牛。那人剛好扭臉,見我看他,齜牙一笑。我也笑,我笑是因為想起一句西諺,“不要惹脖子和臉一樣粗的男人。”
我說:“這人是,妹夫?”
程旭東說:“對頭。”
“恭喜你找個好妹夫,來,走一個!”
“走一個!”
放下酒杯,我眉頭緊鎖,做沉思狀。
程旭東說:“其實葉麗也不錯,比我妹妹差不了多少,你可以考慮考慮。”
我歎口氣:“老二,哥哥聽你的吧。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程旭東熱情高漲,得空就張羅飯局,每次都有我和葉麗。五六個飯局後,事成了。後來葉麗對我說,她同意跟我搞對象,是不忍心看程旭東張羅飯局了,“程序員掙錢不容易,字字帶血,句句有淚,英年早逝的比例相當大。”
“你說的是曹雪芹吧?”
她白我一眼。
“飯局是程旭東張羅的,錢可是我出的。做模具更慘,英年早逝的比例更大,”我一時興起,拽了兩句,“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小樣,就憑你!”葉麗見不得我在她麵前拽詞,“采石江邊一堆土,李白之名高千古,來來往往一首詩――老劉,最後一句你知道嗎?”
“不知道。”
“我告訴你,魯班門前弄大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