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
張蓉點燃了一炷香，插在了江楓靈牌前的香爐裏，嫋嫋香煙升騰，她的目光卻有些發散。
良久之後，一聲低沉的歎息傳來，“阿楓，小帆已經快十六歲了，而你也走了十六個年頭了。”
“這三年來，小帆失去了天賦，過得很痛苦很壓抑，我這個做母親都看在眼裏，很痛心也很內疚，我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是…我真的不想他重蹈你的覆轍呀，我已經失去了你，不想連唯一的兒子也失去。”
低喃聲中，張蓉的拳頭徐徐的攥緊，眼神也隨之茫然起來。
“本來我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小帆會漸漸接受現實，本來我以為我可以狠下心來，不理會他的感受，可是今天看到他為了我承受屈辱，看到他倔強的咬著牙，卻不得不低頭彎腰，我才知道我錯了，我沒有想象中的冷漠，也無法無視他的感受，我——動搖了。”
“我現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阿楓你教教我好嗎？”
低沉的嗓音，在房中的回蕩，點點香火閃爍，照亮了張蓉那張充滿痛苦的麵龐。
香煙升騰，這注定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哎！”
輕輕一歎，張蓉從懷中掏出一片黑色令牌，令牌通體漆黑，不過掌心大小，一麵刻畫著山川河流，另一麵則是雕刻著一個“令”字。
手指摩挲的黑鐵令牌，張蓉臉上的掙紮之色更濃，良久之後，呢喃的低語自其口中說出，“對不起，對不起，我還是做不到，還是做不到…”
“娘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可是娘更不想失去你，我知道這幾年你過的很苦，承受了許多冷眼與屈辱，今天更是被人找上門來退婚羞辱…”
“娘明明有辦法改變這一切，明明掌握著天河令，明明知道隻要天河令一出，你丹田幹涸鎖死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曾經引以為傲的天賦也會恢複，又可以變回那個讓無數人羨慕與仰視的天才，還有…那帶給你羞辱的浮雲宗亦是彈指可滅，可是娘不能呀！”
“你怪娘也好，恨娘也罷，娘隻是——不想失去你。”
愧疚的話語，伴隨著壓低的咳嗽聲，與那嫋嫋輕煙交織在一匹，在室內輕蕩。
……
踏入家門，少年在堂屋找到母親身影，看到她正在父親上香，默默的上前上了一炷香。
或許是看到兒子忽然出現太過意外，或許是病情在這個時候爆發，張蓉忍不住咳嗽起來。
江帆快步上前，手掌熟練的攀上母親的後背，沿著脊背平推為其順氣。
如此過了一陣，張蓉咳嗽稍微好一點，蒼白的麵頰上多了一抹紅潤，注意到少年臉上的擔憂，張蓉擠出一抹微笑道：“娘沒事，你不用擔心。”
“你去了哪裏？”張蓉轉移話題道。
“出去走走，順帶給您抓點藥。”江帆舉了舉手裏的藥道。
張蓉心頭一顫，眼角抽搐一下，看向少年的目光，越加愧疚起來，任誰在遭遇退婚之後，都無法若無其事的吧，可是兒子明明內心痛苦，卻偏偏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到現在還掛念著她的病。
相比於兒子，她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是太自私了點，明明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卻因為自己的私心，而眼睜睜的看著他承受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