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都城大學。
櫻花盛開,都城大學裏的櫻花大道上一片粉色,遠遠地就能看到許多人在櫻花樹下拍照。
趙依依剛好路過附近,看著遠處漢服社團的成員在拍照,腦海裏頓時劃過曾經的畫麵,她和顧曉亮第一次見麵就是在這裏的。
沒想到,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
離開南山市後,趙依依就來都城了。
她本是孤兒,去哪裏都一樣。
雖然知道曉亮已經不在了,但她隻想回到這個有他們兩人共同回憶的城市。
顧天勸過她出國,離開這片傷心之地,重頭開始,但她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這裏有太多她和曉亮美好的回憶,她覺得她可能再也無法遇到一個能全身心付出一切的人了。
因為她的心很小,隻能容納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占滿了她的心,她舍不得把他趕走。
她現在剩下的隻有和他的回憶了。
趙依依站在原地注視著櫻花大道許久,她沒有發現不遠處一棟四層高的建築上,有一個人拿著望遠鏡在看著她。
“是她嗎?”男人放下望遠鏡,露出了一張滄桑的臉。
看起來將近四十,沉穩內斂,但臉上有一條很長的疤痕像蜈蚣一樣橫穿整張臉,讓整張臉看起來特別猙獰。
他坐在輪椅上,一隻腳的褲腳裏空蕩蕩的。
明瑒頷首:“你記起來了嗎?”
“沒有。”男人搖了搖頭,“但我覺得她很眼熟。”
“你要和她見一麵嗎?”
男人下意識地舉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不了。”
沒有記憶、毀容了加上身體殘缺,就算他曾經是那姑娘的愛人,那又如何?
還不如讓那姑娘以為他已經不在世上了,忘掉他吧。
明瑒推著輪椅下樓,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臉上帶著一個黑色的口罩,黑色的墨鏡勉強遮掉了他臉上的疤痕。
樓下一輛車已經在等候他們多時了,明瑒剛準備扶顧曉亮上車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們。
“等一下。”趙依依不知道從哪裏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跑到輪椅前。
額頭上有細細的汗水,但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一雙本失去光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輪椅上的人。
輪椅上的人也抬起頭,隔著墨鏡與她對視。
兩人相對無言,明瑒沒有貿然打斷,而是獨自上車等待。
“是不是你?”趙依依眼睛濕潤,聲音帶著顫音。
眼眶裏集滿了淚水,視線變得模糊,但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她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他能夠回到她身邊的話,不管他是什麼樣子,她都能接受。
隻要他能夠回來就好。
無數個夜晚,趙依依都夢到過他,但每當醒來,心裏總會被強烈的失落感占滿。
坐在輪椅上的顧曉亮緊抿著嘴,他已經不記得過去的一切了,但從明瑒那裏他知道眼前他曾經跟眼前這姑娘相愛過。
“你回答我啊!”趙依依上前抓住顧曉亮的肩膀,“到底是不是你?”
淚水奪眶而出,滑過趙依依的臉龐。
顧曉亮舉起一隻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對不起,我失憶了,我不記得我的過去。”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趙依依愣了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
顫抖的手摘掉戴在他臉上的墨鏡,趙依依摸著顧曉亮臉上的疤痕,淚水變得更加洶湧。
“沒事,忘記了就忘記了,我記得就可以了。”趙依依牽起嘴角說。
顧曉亮抓住趙依依撫摸他臉的手,他說:“明教授跟我講述過我的過去,我知道我們曾經是戀人。但我現在是個廢人,我……”
“不要說了!”趙依依連忙把手放到他嘴前,她無比嚴肅地說:“隻要你活著回來就好,起碼你還活著。”
她再也忍不住了,撲到顧曉亮身上抱著他嚎啕大哭。
他回來了!
她的曉亮終於回來了!
她終於等到他了!
*
“趙依依真的沒關係嗎?”錢怡蓁問。
明瑒開著車,他開了車載揚聲器正在和錢怡蓁打電話。
今天把顧曉亮帶到都城大學,其實是錢怡蓁的主意。
誰能想到當年顧立澤沒有毀了顧曉亮的屍體是因為顧曉亮根本沒有死,他成為了顧立澤最早的一批實驗對象,變成了那個在南山市被軍隊抓獲的透明人。
明瑒都無法相信顧曉亮經曆了AC細胞前期實驗居然能活到現在,那是多麼驚人求生欲望。
可惜,明瑒雖然幫他恢複正常人了,但他的身體狀況一點也不樂觀。
顧曉亮完全沒有過去的記憶,他隻依稀記得最近幾年在顧氏醫藥實驗室裏的生活。
關於他是誰,他一點記憶也沒有。
因為早期的試驗,他的身體受損很嚴重,在恢複正常人後,左腿嚴重感染,抵抗能力比正常人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