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糖(1 / 3)

齊燁現在整個人都很煩躁。

不單單是因為病痛的折磨,還因為這糟心的環境。醫務室大門緊閉,悶熱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嗆人的消毒水味,縈繞四周驅之不散。

他光是在這個房間裏待上一兩秒就腦瓜子嗡嗡的,更何況還要配合一位磨磨嘰嘰的醫生。

齊燁坐姿並不規矩地歪在就診位上,眼睛望向那個背對著自己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麼的白大褂,感覺半生的耐心都要被耗光了。

於是他終於不耐煩地問:“好了沒?”

醫生繼續默不作聲地裝深沉,齊燁開始後悔答應馮磊來看病了。誠然,這病是他自己生的病,但看病的主意卻是馮磊替他拿的。

作為二中公認的校草,齊燁有著非同一般的偶像包袱和敬業精神,隻不過敬的方向有點偏。

當鐵哥們馮磊第一次提議他去看病時,齊燁給出的理由是:“這點兒小病,我一個爺們兒撐撐就過去了。”

結果撐到現在還沒過去。這病再不過去,這人差不多就要過去了。

馮磊實在看不下去,第二次提議他去看病。這次齊燁給出的理由是:“我是二中公認的校草。”

“所以呢?跟您看病有什麼關係?”這理由要多離譜就有多離譜,馮磊實在沒思考出兩者之間的內在聯係。

齊燁此時已經燒得兩鬢冒汗目光渙散了,卻還撐著下巴一派雲淡風輕:“好歹是個校草,生病多跌臉麵。”

馮磊一時無語,為他八噸重的偶像包袱扶額輕歎:“校草也是個人吧哥,總不能是棵草吧?”

他覺得不能讓齊燁再裝逼下去了,再放任病情不管,多堅強的校草也得燒成草灰了。

於是在馮磊保密病情和墊付醫藥費的再三保證下,齊燁終於答應來看病了。

然而此刻,他還沒看完病,就想拍屁股走人了。就在他深深地質疑新來的醫生是不是不靠譜以及考慮著自己要不要走人時,那醫生才終於開了金口,轉身吐出三個字:“脫衣服。”

聲音就像入湖的石子,音色幹淨,聲線沉穩。撇去內容不談的話,是非常悅耳的。

齊燁平常心算一道數學大題不在話下的腦瓜已然燒成了一鍋糊糊,他擰著眉確認:“你說什麼?”

醫生終於撩起眼皮,舍得分給他片刻的目光了。齊燁見鬼似地從他眼裏解讀出了一種類似於憐惜的情緒。

對方不緊不慢地說:“脫你的校服外套,打針。”

他這才看到醫生手裏拿著一支針頭尖長的注射器,那寒光直紮的齊燁眼疼。那憐惜的內層含義,大概是覺得他不僅腦子燒壞了,眼睛也不怎麼好使了。

齊燁眼皮一跳,開始第二次後悔來看病了。他從小就很抗拒打針。怕疼再加上從小到大遇到的醫生都很糟心致使打針早早晉級為他人生的一大禁忌。

他沉默的這段時間裏,對方那雙狹長凜冽的眼始終注視著他。這人雖然已經等了有一陣,卻還是耐著性子地問:“要不我給你脫。”

齊燁腹誹:即便他長了一張天使的臉,也掩不住他手裏拿著魔鬼的凶器。

“我不打。”齊燁強硬地拒絕,“你給我開點兒藥得了,這點兒小病用不著打針。”

醫生同樣堅持己見:“你病了很多天,打針好得快。”

齊燁微眯起眼,沉默地與此人僵持著對峙了足足有半分鍾。明白雙方都不願讓步,才終於拚湊出一個得體的微笑,禮貌但不怎麼客氣地說:“再見。”

說罷轉身就走,腳下快得生風。不過還是沒快過站在門邊的醫生。

被他堵在門口的齊燁極其不爽:“幹什麼,讓我出去。”

醫生輕挑半邊眉,輕描淡寫地說出一番義正言辭的話:“既然你生病了,我必須對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