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 第四十二條凋零於夏日的櫻花(1 / 3)

[01]

“真漂亮啊。”

“?”

聽到這聲感歎,近江遙停下了腳步,盯著地麵水窪的視線緩緩上移,低垂的傘沿如同序幕一般拉開。

站在細雨中的女生望著麵前被雨水打得零落的櫻花枝頭,適時側頭,透過平麵眼鏡,近江遙能清晰感受到她冰冷略帶審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在她感受到不適之前就迅速轉換為暖人的笑意。

這種不協調忽地令她產生了一種戰栗的熟悉感。

“是我妨礙到你了嗎?”女生放緩了聲音問道。

近江遙久久沒有回話。

沒有等到回答的女生似乎也並不在意她的回應,忽然抬手伸向她的傘麵,在近江遙的注視下,取下一朵花。

那是一朵,連近江遙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到自己傘上,被雨水打濕卻完好的櫻花。

“就算在雨裏,櫻花果然還是很漂亮的。”女生把沾濕的花朵捧到近江遙的麵前,“如果因為下雨就忽略掉這麼漂亮的櫻花,那不是太可惜了嗎?”

……

雨水的冷意從掌心蔓延到躁動的心髒,近江遙看著自己手中的吉野櫻,豔紅花蕊含蓄地攏起一滴水珠,五瓣被沾濕後的淡粉花瓣平整地貼著手心,像是從自己的掌中豔麗地盛開。

一直到走開的人在不遠處停下,忽地“啊”了一聲,她才從在這種被蠱惑的狀態逃脫。

“我叫螢夏,齊木螢夏。”

齊木螢夏似陰雨天一般灰藍的雙眸直直地撞進她的眼底,在這樣如同舞台精心編排的走位下,太陽就這麼撥開陰鬱,光束劃過她淡金色的濕漉漉的發梢。

細長的手指沒有分心挑撥,隨著近江遙心底的異動,輕輕停在了唇前。

“這次要記住我的名字哦,小櫻花。”

♂♀

回到現在。

借由樹枝的緩衝,螢夏拔出幾乎要把大樹劈開的□□穩穩地落在操場外圍的草坪上。

對命造成貫穿傷的□□此刻已經收回因靈魂共鳴而煥發的銀白光輝,與先前的聖潔不同,漆黑的槍身上還殘留有泛黑的血液,混合著木屑渾濁地滴落,有著生氣的黑色隱入草叢間,被夜色庇護著浸沒土壤。

“喂,還站得住嗎?”

從命被「星月裁決」完全命中,擊落到操場中預設的篝火堆後,李明光在自覺危機解除的第一時間就變換回人形,就著和螢夏交握的手直接把人往上提,甩手搭到肩上,一臉不讚同地看著把自己耗得虧空的人。

雖說在靈魂共鳴的狀態下消耗的是工匠與武器雙方的魔力和體力,但是其所需的大量魔力即使在共同承擔的情況下也不比平日以工匠主導的普通狀態輕鬆,在空中毫無著力點的情況更是如此,在負傷的情況下能完全到達83的共鳴率,縱然是李明光也不得不跟祖輩一樣說一句馬家的女人確實有點東西。

“……還行。”一從精神緊繃的狀態切出,螢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你先去找江戶川吧,綱君那邊有reborn先生,不需要擔心。”

李明光滿臉寫著懷疑看了她好一會:“弓梓小姐就快到了,這件事還是交給她吧,我和你一起先回去找那兩個警視。”

“哪來那麼多廢話——”

“你做的夠多了!”

原來還有些不耐煩的螢夏在這一聲喝令下立即閉了嘴,久久才輕輕地說道:

“就讓我去告個別吧……就算,她等的不是我。”

[02]

是黑暗。

近江遙把自己置身在漆黑一片的衣櫃之中。

此刻她正蜷縮在深處,用說不出驚恐的雙眼看著滑軌衣櫃無法完全閉合而留出的光束。

不要變暗……不要、不要變暗……

隨著門外的腳步聲俞近,她幾近要把自己折疊完全塞進層層疊疊衣服的角落之後。

如果這次捉迷藏又被發現的話……!

近江遙看著逐漸變暗的光線,不可避免地想起每次被找到後對方看著自己同樣深沉的眼神,黑暗先從底部開始向上蔓延,就像每一次鬆昭章的手從頭頂沿著脊背,撫摸而下,最後都扼住她想要尖叫的喉嚨。

「嘩嘩——」

開門的聲音完全蓋過近江遙猛地向後躲閃的聲音,大片的光芒從被打開的單側,掠過對方及肩的淺金短發潑灑進來,與預想中的高大男性截然相反的形象出現在麵前,與自己的驚慌不同,對方卻像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一般,在背光處依舊明亮的灰眸視線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她的雙眸通透,如同一麵鏡子,把隱藏在黑暗中的一切都如實地照了進去,包括正中蜷作一團的近江遙,其中暗淡的粉紅色櫻花發卡更久久地映在她說不清悲歡的雙瞳中。

“等我出去之後,要數十下哦。”

「鏡子」突然開口說道,豎在唇前的食指輕輕撫平近江遙心底幾乎要失聲驚叫的軟弱,暖人的笑意驅散方才的漠然,好似她天生就活在暖陽之下,隻有微微皺起的眉心顯得一切都不那麼正常。

“然後……快逃吧,小櫻花。”

♂♀

痛……好痛……。

且不論胸口足以被造成致命傷的位置被對方用□□直接刺穿,高樓墜落的衝擊力即使在有篝火堆作緩衝的情況下,也已經讓並沒有進行全身改造的近江遙難以動彈,整個人如同脫了線的木偶一般,碎裂的四肢無力地被木柴架起,唯一還能活動的頭部緩緩抬起,被血色沾染的視線僅能透過木柴的縫隙,模糊地看著從遠處逐漸走近的人影。

「奈……落……」

微微張開嘴,嗆人的血腥味直接翻湧上喉,隱隱還能看到黑色的鮮血噴湧而出。

液體灑落土地的聲音在寂靜的操場格外明顯,停駐在篝火前的人循聲抬頭望去,而藏匿其中的近江遙卻莫名能感覺對方正隔著層層疊疊的柴火審視著自己。

一如從縫隙中窺探著對方的自己。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齊木螢夏」了,對吧。”

近江遙無法回答,如今更像是一個默認。

早在螢夏回校後第一次出現在班裏,為被眾人為難的澤田綱吉說話時,她就已經知道她的「齊木螢夏」已經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