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郝大龍的母親賈玉文原來住的老房子動千後分配了新樓。按照老規矩,郝大龍被賈玉文傳召過去,把新樓房該安裝的都安裝了,還打掃幹淨了,周四鳳拉著臉幫婆婆和小叔子收拾打包,郝大龍一趟又一趟的開著麵包車來回上下樓的搬搬抗抗。收拾了4-5天才算告一段落,因為這個事情,郝大龍修理部也鎖了門沒做生意,周四鳳氣的埋怨郝大龍:“咱家有官司那麼難的時候你媽都沒問一聲,咱孩子一個人在學校就景發去看過,咱倆在郭林吃苦受累你家兄弟姐妹誰管誰顧了?啊?你買麵包車管你媽還有你弟弟妹妹借錢,沒有一個人借的,到最後還是我弟弟妹妹借你的錢,要不然哪有車給他們搬家!他們有事兒倒是想起你了,讓你既出力又出錢,扔了自己家的生意跑到她那兒去幹活兒,有他們這麼自私的嗎?真是沒人味兒!”郝大龍此時很疲憊,慢吞吞的說:“他們又不是天天搬家,算了,畢竟是我媽,我親弟弟,我爸又不在了……”周四鳳立馬打斷他的話茬兒:“閉嘴!滾去和他們一起過吧”憤怒的轉身上樓去睡了,好幾天都沒搭理郝大龍。

2011年,郝點兒與相戀五年的男友武炎昆領了證並在帝都外環貸款買了個二手小房子,倆孩子想簡單裝修,盡快住進去,以結束近七年的租房生活。

郝點兒在帝都買房這事兒,讓郝大龍在親戚麵前又揚眉吐氣了一番,自己弟弟妹妹的孩子都考的是中專,而自家的郝點兒上的是一本;自己弟弟妹妹到處找關係給他們孩子安排工作,而自家的郝點兒不僅沒用他找工作,還過關斬將跳槽去了更好的單位,現在又自己買了房子,你說氣人不氣人,他郝大龍的孩子就是這麼給他長臉!

郝點兒工作以後就不再管家裏要錢了,逢年過節回家的時候,還偷偷的往犄角旮旯裏塞錢留給父母,等上了火車才打電話告訴郝大龍把錢藏到了哪兒。而郝大龍妹妹們的孩子,就他所知每個月還給孩子打生活費呢。

郝大龍沒有因為孩子在帝都買了房而懈怠,他知道孩子在外麵吃苦也不跟家裏說,每每電話裏都報喜不報憂,孩子每個月還有貸款,各種生活壓力比燕吉這種四五線都算不上的小城市大得多,自己還沒有養老保險,從哪個方麵來說,他郝大龍都得繼續努力活著,還得活出個樣兒來才行!

2012年冬,燕吉市森林警察支隊的小隊長吳問青眉頭擰成一個疙瘩,拿著已經皺皺巴巴的圖紙,站在車旁躊躇了很久,他已經找遍了燕吉市大大小小的修理加工的鋪子,誰也不會做圖紙上的東西,別說做了,看都看不懂。他的頂頭上司——州森林警察部隊的大隊長閆山海把這個活兒交給他的時候,估計是覺得向來萬事通的小吳肯定會辦的妥妥地。可惜啊,這次吳曉青自覺要讓領導失望了。

吳曉青皺著眉,眼睛瞟著火炕樓旁的那排小房兒,嘴裏叨咕著:“大龍電焊修理部……呃,算了”。他下定決心,抱著也不差這一個店的態度走了過去,來到敞開的車間門前停住,探頭探腦的向裏張望,正好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個子挺高身材中等偏瘦,穿著藍灰色的滿是油汙的工作服,手肘和臀部的地方都是用白線縫的大補丁,他背對著吳曉青正在整理牆邊架子上的工具,轉身正好兩人大眼瞪小眼。郝大龍黝黑皴裂的臉上還沾著油汙,一笑一口大白牙,輕抬下巴問吳曉青:“小夥兒,要修啥?”吳曉青歎了一口氣,將手裏的圖紙遞給了郝大龍,將緣由娓娓道來。

原來,根據上級指示州森警部隊要在來年春天完成一批植樹造林任務,由於之前種樹都是至少三個人協作才能完成一棵樹苗的種植,也就是第一個人先挖好坑,第二個人往坑裏插樹苗,而第三個人給樹苗填土,第二個人插苗的功夫第一個人已經去挖下一個坑了,看似沒啥毛病的流水線工作,但要用這樣的流程完成這回的任務實在是杯水車薪了,滿山幾千棵樹苗要種到何年何月呢。所以吳曉青和閆山海合計了一下,想做出一個叫“插播器”的東西來快速種樹苗,也就是挖好坑的同時就能插進去一個樹苗,頂多加上一個人來填土,這樣可以節省一半以上的時間和人力,本來想著拿著圖紙找個加工店就能做,可怎麼找都沒人會做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