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蛙的陰影籠罩和追趕下,林照哪裏顧得上穿鞋披衣,甚至一度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光著腳。
她將鞋穿好,又披了衣服,想坐在圈椅裏等著。
然而與青蛙一鬥,實在精力交粹,人躺在圈椅裏,不多時,眼皮子很快開始下耷。
這廂為避免再有一次被敲門,仲熙找得十分仔細,待再次確認屋裏沒有任何青蛙時,他終於鬆口氣,折身回房。
想他堂堂一個王爺,還要被她拉起來趕青蛙。
心裏煩悶,睡眠不足,情緒不穩,他將書房門關上,快步回裏屋。
借著一豆燭光,圈椅裏堆著一人,以手撐額,雙腿蜷縮著。
他有不好的預感,走過去一看,不出所料,呼吸平穩,美人已然入睡。
仲熙微仰頭,直接被氣笑。
當事人可好,已去夢周公。
就在這一瞬,看見她酣睡麵孔有些來氣,他不願再管,原地踱步三四,袖子一甩,走到床榻躺下。
剛要不管不問閉眼,隱隱的光澤提醒著他燭芯未滅,他不喜睡時有光亮,隻好起身吹燈。
燭燈在小櫃上,圈椅在小櫃旁,去滅燈不可避免就看到林照,仔細一瞧,睡得並不安穩,眉尖尚且攢著,看來青蛙在夢裏也沒有放過她。
仲熙看著看著遽然平衡了一些,眉間擰著的一團悄然平整。
他方滅了燈,屋裏複陷入漆黑一片,隻有偶爾投來的月光。身邊突然傳來嘎吱的聲響,原是林照在轉身,隻是圈椅空間終究過小,手臂一伸,重力不穩,她翻過了圈椅。
仲熙僅是覺得有什麼翻滾而下,他下意識雙手去接,才察出是林照。
手臂有力地橫在肋下,箍得林照於夢中青蛙逃離。
睜眼是烏漆麻黑,她的雙腳踩在地麵上,可她的上半身卻是懸空,稍一掙紮,那手臂碰到她的胸脯。
仲熙沒想到她會醒,沒想到她會動,更沒想到會碰到她的胸乳,綿軟的觸感讓他驚詫又怔忪,連忙鬆開手。
幸而林照反應快,抓著圈椅手柄,這才免於第二次摔落在地。
“醒了就快回去。”
仲熙背對她走了兩步到床榻邊,聲音平淡無起伏。
這一夜折騰夠久,林照也不欲多說,打個哈欠,起身離開。
翌日。
二人大眼瞪小眼,眼底皆泛了青色。
仲熙著實鬱悶,來住兩日,兩日都沒個好眠。
翠羽來伺候時,林照說起青蛙的事:“翠羽,今天和我一起捉捉池裏的青蛙,昨晚有青蛙跑屋裏了。”
翠羽想起來件事,有些惴惴問:“哪間屋?”
“書房。”
翠羽一滯,又小心翼翼試探道:“姑娘怕青蛙?”
林照不覺看了眼正在洗漱的仲熙,頷首:“是有些。”
這一承認,直讓翠羽欲哭無淚,她瞄了眼屋外的大缸:“姑娘,那青蛙或許是我放的。”說罷,不及林照反應,她急急解釋前因後果:“你前幾日說道蚊蠅多,我昨日無聊,發現屋後有個遺棄的水缸,並未破洞。我就想著做個滅蚊缸吧,於是我就盛了水,抓了幾隻青蛙放了裏麵,盼著青蛙吃些蚊子。”
“姑娘,我,我真的不知道你怕青蛙。我昨天想和你說的,結果瞧我這破爛記性,給忘了。”
原是請蛙入室。
林照自然不能怪罪她,人家為自己著想,一片心意,想想自己昨晚回來不一樣沒有注意到新擺放的水缸。
“沒事,今日把青蛙送回去就好。”
“那水缸?”翠羽問。
仲熙拿著軟巾擦臉,聽此接話:“水缸留著吧,加幾尾魚,放些蓮花荷花,蚊蠅喜水,在水中繁衍,魚可食卵,另修飾一番也可作裝飾。”
翠羽應下,端過水盆先行退下。
“一會兒我讓高載海送盞滅蚊燈來。”仲熙道,他倒是不用的,帷帳一遮並未覺得蚊蠅多惹人厭。
“可有用?”
書房的羅漢榻也架了紗幛,然也不知是不是書房偏陰招蚊蠅,林照一晚上總要聽到耳邊蚊子嗡嗡叫。
“不知,應當是有用的。”
多個法子她願意試試,滅蚊燈聽著應該靠譜些,隻是又想到什麼,她臉上換個笑容,對仲熙道:“王爺,您今晚再住一晚?”
仲熙神經緊繃,警惕看她:“為何?”
他是不想再經曆半夜敲門,趕青蛙。
“我怕青蛙會再回來,您好人做到底,幫幫忙可好?”見仲熙皺著眉頭,一臉抵觸,她趕緊補道:“隻要今夜再同住一晚,未來一月內,我保證都不會去打擾王爺,您也不用來找我。”
晚上。
林照和翠羽仔仔細細將書房各個角落找了個遍,未見一星半點的青蛙影子。
早晨林照的建議仲熙沒有回複,然林照莫名覺得他今晚會過來,是以十分自覺地待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