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風流》64(1 / 1)

這是胡話,也是正話,病中吐真言。奇怪的是,在說這些胡話時,天保竟然連氣都不喘一口。幸虧這些胡話,對別人並沒有什麼傷害,誰也不計較。但有一次,天保的胡話像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傷了茶英的心。那是茶英喂他喝稀粥時,天保喊著:

“新月,新月,你……你到哪去了?”

“咣啷”一聲,茶英聽他喊新月,粥飯一下子失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英罵道:

“該死的老頭子!臨死還不忘年輕時的風liu事,你去喊新月服侍你吧。”

茶英氣哭了,她不理老伴。過了一會,茶英又重新盛了半碗粥,扶著天保坐起來,說:

“冤家,來來,新月給你喂粥來了。”

“啊!新月,你來了?”天保兩眼放光,“我喝!我喝!”

“啪!”茶英氣得打了他一個耳光。心想,我伺候你半輩子,還抵不上新月的情分!真的是“真雞沒有野雞香”嗎?她越想越氣,最後嚶嚶地哭了。小草勸茶英:

“媽,爸是病人,你和他計較什麼呢?算了吧。”

“算了?哼!他心裏隻有‘狐狸精’,從來沒有我,怎叫我不傷心啦,唔唔……”

小草也難過得流下了淚。

一天中午,茶英去柴草間拿東西,擺在那裏的兩口柿木棺材,發出“嗶嗶吧吧”的聲響。茶英嚇得毛骨悚然,馬上跑出來告訴小草:棺材響了,你爸馬上就要走了。母女倆匆匆地準備好香紙爆竹,等著送天保歸天。原來棺材製作時,木料沒有幹透,遇上天幹物燥,棺材熱脹冷縮,哪有不發出聲響的?其實平時也響過,隻是沒留意罷了。現在天保病得奄奄一息,能不懷疑嗎?又過了一天,天保終於走了。久病床前無孝子,茶英、小草、七木都沒有太多的悲傷。一家人坐下來商量處理葬事。委托金生全權負責。根據天保家的財力,決定喪事從簡,不接客,不受禮。金生用白紙寫了“寸香片紙,不敢領受”八個字,貼在大門上。凡是買了香紙爆竹來吊喪的,一律將禮物折價退還。除己親外,其他朋友,理解他們家的難處,都沒上門。鄉黨委政府,委托楊小濤送來了花圈,給天保爭回了一次麵子。大家抬出了其中的一口柿木棺材,在茶英母女倆的協助下,細根的老婆胡金娥給天保更衣。給死者更衣,金娥是一把好手。就這樣不吹嗩呐,不敲鑼鼓,隻打了幾掛爆竹,就把天保抬進了吳家墳地。

草草地辦完了喪事,一個急待解決的問題擺在大家麵前。天保逝世以後,老幹部補助和軍人優撫金也就中止。沒有經濟來源,茶英就得吃“五保”。若由生產隊保,茶英的一切財產包括畫屋都應收歸生產隊。若由小草七木保,小草夫婦就應該重返柿坪村,即使不回來,也該負擔茶英的口糧和生活費。七木和小草正打算建一幢房子,牆腳都打好了。他們不稀罕這幢畫屋,七木夫婦明確表態不保。既然女兒女婿不保,茶英就交給生產隊贍養算了。正要落實,細根突然提出,願意保茶英。理由是:他準備把小兒子小青過繼給天保做兒子。如果不過繼,小青根本沒資格保茶英。談到過繼,倘若銀生在世,非他莫屬。細根據理力爭,即使銀生在世也不行,他是德仔的兒子,血緣關係又遠了一代。細根之所以願意過繼小兒子,是因為他看中了這幢畫屋。從土改至今,他一直是夢寐以求。現在機會來了,他決不肯輕易放過。這件事行不行,還要交隊委會討論決定。在隊委會上,細根又重新陳述了自己的理由。金生想,分田到戶以後,集體經濟是一個空架子。原來的隊屋都要作價拍賣,哪在乎茶英的一幢畫屋?既然細根願意保茶英,這個包袱就讓他去背吧。其他的隊委,因為不關係自己的切身利益,金生細根怎樣說怎樣好,此事就這麼定了。

金生認為茶英是個包袱,細根卻不這樣認為。他算了一筆細賬,那幢雕梁畫棟的屋子,按市價,尚值上萬元。茶英的口糧一年才六百斤,值兩三百元。風燭殘年的茶英,估計也活不了幾年,棺材壽衣都已置好,喪事肯定比天保的還要簡單,花不了幾個錢。除去生吃死葬外,還可賺幾千元。這種包賺不折的生意,為什麼不做呢?他怕日後有反悔,重新買了一塊墓碑,當著茶英的麵,補刻上“嗣子吳小青泣立”七個字,把原來的墓碑換了下來。這件事辦妥以後,因為老有所養,茶英心裏也踏實了。

吳天保在病中還念叨著昔日情人的事,很快就傳到杜新月的耳中,她感動不已。她想:吳書記真是一個多情的人,難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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