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筳韞想過,下輩子找對象不能找那種前任死了的,還不能找那種前任死了又不說,喜歡埋心底的人。
因為這輩子他算是栽進去了,栽得徹徹底底,用朋友的話說,爛泥扶不上牆都比他強。
也不能怪他,誰一開始就跑去問,喂,你有沒有死了而又特別愛的前任啊。他腦子沒有病。再說溫玉又是那種不太喜歡與別人交流的人。
不過最近還好,他很少去熱臉貼溫玉了。因為溫玉就在他身邊,他腳邊。
溫玉屬於早熟的男孩子,表情總是淡漠疏離,看起來特別矜貴傲清,不好接近,但其實是他裝的,他家境不好,一直靠國家各種扶貧政策支持得以上學,才有今天的輝煌。
當然他自己努力占絕大部分。
在周筳韞眼裏,溫玉是他見過最勵誌的男孩子了。
溫玉,溫潤如玉,人不如其名,溫玉不愛笑,也不溫柔,很冷,骨子散發出來的冷血。比如明明剛剛他還在自己麵前大膽,而現在漱個口出來就不認人了。
“你該回去了。”溫玉走到窗邊藤椅坐下,默默看著周筳韞。
“我還沒讓你爽呢,”周筳韞愛笑,不管對方說什麼話,他都一張笑臉接話,所以別人都用花裏胡哨形容他,他的長相,性格都可以用這個詞涵蓋,“你過來,我讓你上。”
他好像個鴨,在招客。但對方是溫玉,他不這樣覺得。
溫玉現在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r市赫赫有名的大法官。
所以說他那張天生冷臉尤為適合這職業,渾然天成,不愛笑就沒褶子,他媽的溫玉三十了也沒一點兒顯老,倒是自己近些年商海裏摸爬打滾,滄桑了不少。
他一年沒見溫玉了,今天是溫玉出差來到這,據說是來參加一個法援宣講會,院裏麵派他和法官助理一起。
可憐的助理被趕到隔壁,老大在這賣力伺候男人。
“不用。”溫玉淡淡地說,“我明天就要走,下午還有一個庭要開。”
頭一回說這麼多話,周筳韞權當他為了給自己一個台階下,獻身未捷臉丟盡。
“哦,”周筳韞想,老子再多說一句熱話,就對不起一年前發的毒誓。
他拉起褲子拉鏈,穿好鞋子,臨走前又折回去抱了一下溫玉,故作瀟灑地說:“你今天招待得不錯,我很滿意。”
溫玉臉微微動容,保持一貫的冷靜:“下次有機會,讓你更滿意。”
看,這就是溫玉,讓他絕望後又給他希望,太不是東西了。
“老子要結婚了,沒有機會了。”周筳韞依然是笑臉,一如十五年前。
那年初夏,驕陽卻似火,懶病發作又不想自己改作業的語文老師心血來潮讓她高一的兩個班學生互相改作業,她邊講邊讓學生改另外一個班的。
語文老師說,要認真點給別人做筆記,顯示我們班的友愛之心,批改完還可以寫上自己想寫的批語。
他坐最後一桌,發到他時,已經沒作業本了。
頭一次聽到這種互動又神秘的遊戲勾起他這種從來沒聽過幾節課的人的興趣,於是舉手說自己沒有,必須給一本。
語文老師一看他,頭就疼,平時都好好的睡覺,今天怎麼這麼積極。
為了維持課堂秩序,她順手將第一桌學生手裏的作業遞給了他。
周筳韞拿起作業本,像開盲盒一般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扉頁寫著:溫玉。
字體堂堂正正,清秀幹淨,如兩朵小花綻開在他心間。
就兩個字他看了半節課,一個筆記也沒給人家做。
等到老師說要收時,他才火急火燎地打了幾個勾,然後在作業後麵寫了句:我是五班的周筳韞,這是我的扣扣,電話。
要不是時間不夠,他可能會把自己家庭地址順帶寫上去了。
他就在忐忑又期待的心情中等了三天,希望某一刻一班的溫玉來找他,這兩天已經有好幾個一班的同學拿著作業和小禮品來班上問自己的作業是誰改的。
為什麼溫玉不來,是不是自己筆記做的不夠仔細,可他都那樣寫了,明顯是想認識啊。太不解風情了。
這兩天上課也不睡覺,全在想這個溫玉,男的女的啊,長得怎麼樣,要是長得好看他就要下手了……天花亂墜地想,連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叫周溫玉,他覺得這名字妙啊,男的女的都可以混著用。
可溫玉遲遲未出現,等到第五天,耐心全無,他決定親自去一班問問,這個溫玉究竟何許人也了,如此擺大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