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晚風蕭瑟。
“我回來了。”男人工作結束,推開屋門那一刻,他對著空蕩蕩的客廳歎了口氣,輕輕地說。夕陽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將客廳染成薑黃色,一切都靜悄悄,隻有男人換拖鞋的聲音。
男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沉默,放好外套後穿過玄關,拎著一袋蔬菜推開廚房的門,原本因為疲憊而渙散的目光突然聚集起來,嘴巴微微張著,手搭在門把手那兒忘了放下來,想說點什麼,卻又愣在那裏,隻是呆呆地看著。
廚房裏有個女人半倚著廚台,留著深棕色的長發,長相極美近妖,正微微仰頭,抽一根女煙。煙頭一明一暗,煙霧繚繞著女人,淡淡的煙團上下浮動,像是在與女人接吻,繾綣纏綿,順著女人的紅唇一開一閉,充滿了暗示性的意味。煙霧又像瞬開瞬逝的曇花不停地迸發而又凋零,隨著女人光滑如白瓷的長頸一點點往下滑落,最後一點點夕陽從廚房的百葉窗跳入這個狹小的世界,橘紅的夕陽如同鮮血染紅的女人的半邊身子,刺目卻美而妖豔。
女人一直閉著眼,嘴角輕輕上揚,似乎很享受抽煙的時刻。男人似乎不願打擾女人,半倚在廚房門口,靜靜地等著女人抽完這根煙。
兩人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存在,但沒有誰開口說話,甚至兩人臉上都沒有任何表情,男人抿著嘴垂著眼眸,而女人微微地睜開眼卻不看像男人這邊,眼睫毛一顫一顫,煙灰掉在女人的手上似乎她也沒有察覺到痛。空氣中隻有帶著淡淡玫瑰香的煙草味彌補這一刻氣氛的空缺,還有男人拎著一袋的蔬菜散發著水靈靈的新鮮味兒。
一根煙說快不快,隨著夕陽的消逝慢慢地抽完了。將煙頭摁滅,女人一點點把目光挪到男人身上,和男人疲憊卻又平靜的目光兩兩相對。“你竟然回來了。”女人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的聲音沙啞卻又有少女般的清靈,甚至口音軟軟糯糯帶著上揚的尾音。男人沒有接話,走到女人身邊將塑料袋中一件件蔬菜擺出來,清洗著砧板準備切菜。
“你聽不懂嗎?”女人的聲音還是帶著笑意,那麼輕快,可是話裏的意思卻那麼狠毒,“你怎麼不去死呀,這裏不歡迎你,你去死好不好?”
男人正拿著一把菜刀切菠菜,聽到這話他的動作停頓住了,他抿緊了嘴,依然垂著眼眸。女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女人停住了說話,眼神滿是冰冷嘲諷,挑釁般的看著男人。
男人比女人高一個頭,他放下菜刀扭頭看向女人,平靜地說:“廚房裏太暗了,你去幫開個燈好不好?”
女人冷冷地看著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言不發。
男人歎了口氣,側身去開了廚房的燈,慢慢往女人身後貼近,雙手即將摟住女人的腰,低聲說:“今天我買了你愛吃的鯽魚……”
突然之間女人轉身狠狠地扇了男人一耳光,目光極其陰毒:“別碰我!”
男人沒有任何防備挨了這一耳光,但他依舊沒說什麼,隻是把手收了回來,低聲說道:“我還買了別的菜,你看看這裏麵有什麼你想吃的嗎?沒有的話我現在叫老胡送菜過來。”
“怎麼了?金絲雀幾天不吃東西你就急了?”女人嘲諷的聲音回蕩在小小的廚房裏,“你喂不得這一隻,換一隻喂呀,或者……”女人冷笑了一聲,猛地貼近男人,她隻穿著一件薄薄的水藍色紗裙,男人也隻是一件簡單的夏季白襯衣,兩人之間隔著薄薄的衣料,已然感受到對方炙熱的體溫和顫顫的心跳。男人堅實的胸與女人的柔軟相靠,男人溫熱的鼻息吹到女人的發上,發絲隨著男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把我殺了,就可以隨便往我嘴裏塞東西,想喂我什麼喂什麼,對吧?”女人笑得兩眼亮晶晶,就那麼直直地看著男人,像是要把男人的魂魄勾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