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蜜微訝,睫毛顫了顫,問道:“都督怎麼還沒走?”

傅昀州嘴角微提,帶了些自嘲。

“沈姑娘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沈蜜慌忙搖頭,解釋著。

“不是的,我隻是以為大家都走了,所以都督應當也……”

話未說完,傅昀州淡淡一笑,表示無礙。

“沈姑娘不必緊張,我開玩笑的。”

沈蜜上前對他蹲了蹲身,鄭重行了個大禮,真誠表示謝意。

“此番事成,全虧都督精密部署,真該好好謝謝都督才是。”

傅昀州瞧著她,挑了挑眉梢,故技重施,“如何謝?”

沈蜜抬起眸子正色道:“都督想要什麼,隻要我能做到的,必定雙手奉上。”

傅昀州語不驚人死不休,“以身相許呢?”

沈蜜垂著眸,婉言相拒:“都督又跟小女子開玩笑了。”

傅昀州輕笑一聲,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漫不經心道:“三日後陪我澄湖泛舟,姑娘可願?”

沈蜜麵色微變,她如何不知道傅昀州的心思,

隻是……

她陷入了矛盾中,一時間猶豫不決,心口難開。

傅昀州卻用言語給她施壓:“方才沈姑娘還說要好好謝謝我,難不成這會子又反悔了?”

沈蜜心一橫,打算與他說清楚,

“都督,實話跟您說吧,如今關於你我的流言,內宅乃至坊間已然不少,這件事,不論是對於您的名聲,還是對於我的,都不利。”

傅昀州聞言,摩挲扳指的手指停住了,垂著眼睫琢磨著什麼。

半晌後他道:“那便叫上沈校尉和你姐姐一起。”

沈蜜想了想,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了無數遍

僅此一次,僅此一次……

最終勉強答應了下來,“那好吧。”

見她如此不情不願,倒像是他傅昀州強逼民女一般。

說實在的,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那種酸楚苦澀的滋味攪擾著他,讓他五髒六腑都有些壓得慌。

沈蜜見傅昀州麵色暗淡,識趣地便要告退,“傅都督,若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告退了。”

傅昀州抬眸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應了聲。

“好。”

看著她不帶一絲溫度轉身離去的背影,傅昀州攥著扳指的手微微緊了緊。

他長呼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三日後,澄湖兩岸綠蔭如蓋,遊人如織,湖麵蒼翠,一望無垠,湖風澹澹,一派明瑟曠遠的意境。

傅昀州早幾日便讓人租了一艘精美的畫舫,停泊在了澄湖沿岸的碼頭。

沈洛這兩日經過永州來的蔡神醫診治,身子好了大半,今日出來遊湖,觀賞美景,正好調養生息。

沈如拉著沈蜜的手,聽說傅昀州特意租了一艘畫舫供幾人遊樂,一路上都很是興奮。

三人登至船上,傅昀州已在艙內等著他們了。

他今日穿得一席彈花暗紋玄色錦衫,腰間係著銀邊竹葉紋緞帶,皎皎若天上朗月,清雋脫俗,讓人不敢攀近。

三人進門後,上前對傅昀州行禮。

傅昀州起身相迎,手中宣紙折扇輕輕搖開,“今日是邀你們出來遊樂的,莫要拘泥身份了。”

沈如興高采烈,挽著沈蜜的胳膊,笑吟吟道:“傅都督如此盛情,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傅昀州伸手請四人落座,“請坐吧。”

沈洛抱拳對著傅昀州做了深揖,“傅都督,此番救命之恩,沈洛終生不忘。”

傅昀州拍了拍沈洛的肩膀,“沈公子客氣了,大恩不言謝。今後千機營用得著你的地方還多著呢。”

沈洛拱手道:“沈洛必定肝腦塗地,以報都督大恩。”

傅昀州搖了搖頭,讓他坐下,“沈公子客氣了,今日就不提這些了,咱們遊湖吧。”

幾人入座後,畫舫開始緩緩開動。

天際浮雲飄過,盛好的日色灑落下來,給湖麵鍍上一層金波,天空一碧如洗,與銀光粼粼的湖麵交相輝映。

船艙內的座位臨窗,湖麵上的盛景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