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重回家鄉,楊鋒帶著忐忑循著記憶中的道路找到腦海中已然模糊的家門。
都說七年之癢,楊鋒現在的確是“癢”了,這種癢有一種負罪和自責。
對七年中沒有盡到孝道而負罪,對七年前一聲不響的離開而自責。
曾經那混亂汙濁的廠房區已經消失,一幢幢高檔別墅和辦公大樓拔地而起,這情景把腦海裏本來就模糊的的印象已經完全抹平。
楊鋒把行軍包從背上解了下來放在地上,但依舊提著一個金屬箱子,站在一家大型超市的門口,眉毛舒展不開。
他依稀記得,這裏原本是棉紡廠的入口,從這裏進去,左邊是棉紡廠廠房區,右邊是職工住宅區,而他曾經的家就在住宅區的第一棟樓。
正在發愣時,一個打扮很有女強人範兒的禦姐從超市裏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把遙控車鑰匙,按了下,不遠處的停車位中一輛寶馬Z4“滴滴”響了兩下。
楊鋒趕緊走上前,微笑道:“美女,打擾了,請問你認識楊振剛嗎?呃——教書的楊振剛!”
楊振剛是他的父親,一個正統帶有一絲頑固的老教員,原本的棉紡廠有專門為職工子弟讀書上學的學校,楊振剛就是在學校裏當語文老師。
而他的母親趙銘芝是棉紡廠的一個普通職工,可惜在楊鋒十三歲那年,也就是剛上初中的時候就因為患有支氣管癌而離世,病源是因為長期在棉紡廠工作吸入大量的粉塵而破壞了呼吸係統。
母親的離世,一直是父親的心病。
禦姐明顯一愣,帶著疑惑問道:“你找楊振剛?什麼事兒?”
這禦姐二十七八的模樣,非常知性漂亮,烏黑亮麗的秀發在一身淺灰色的女士西裝的陪襯下更是靈動,修長的身材,玲瓏的曲線,還有那筆直的大腿無處不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一瞥而過後,楊鋒覺得這禦姐有些眼熟。
或許腦海裏想的東西太多,一時又想不起來。
看樣子這禦姐認識父親,楊鋒急忙道:“我是楊振剛的兒子,好多年沒有回家了,你能告訴我他現在住哪兒嗎,對了,我叫楊鋒!”
“你是他兒子?”禦姐臉色瞬間改變,眼中帶著深深的憤恨,又仔細打量了楊鋒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對,你……·”
“這裏沒有你要找的楊振剛,你滾吧,有多遠滾多遠!”禦姐的語氣帶著一絲怒不可遏的顫抖,仿佛在極力壓製著怒火。
說完,她就邁著大長腿,蹬著高跟鞋上了寶馬Z4,仿佛楊鋒是洪水猛獸一般,狠狠的砸關了車門,眼中帶著通紅,又有些水霧般看了楊鋒一眼,絕塵而去。
什麼情況,楊鋒愣在當場,有些反應不過來,按說自己七年沒回家了,不至於得罪這禦姐吧。
難道自己在部隊裏磨練出的煞氣沒有掩蓋好?嚇著她了?
楊鋒撓了撓頭,正準備找個酒店先落腳,然後再慢慢打聽,卻有一個手裏提著蔬菜和水果的大叔走了過來。
“小夥子,你找楊老師?”
嗯,這大叔看著也很眼熟。
“對對,您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楊老師他住院了,在市中心醫院!”
“住院了?”
楊鋒心中一顫,謝過大叔,飛一般的就朝市中心醫院奔去。
市中心醫院在楊鋒的記憶力距離以前的棉紡廠不遠,找到父親的病房以後,楊鋒想都沒想直接推開房門而入。
顯然是高級病房,裏麵的設備齊全,器材高檔,一張素白的病床上一個老人正滿臉笑容的躺著,沒錯,這老人就是他的父親楊振剛,與七年前相比,父親顯得蒼老了很多,滿臉的皺紋,他那向來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已經白發根根。
“爸——”楊鋒剛準備撲過去,但是徒然感到一陣怒火朝自己直射過來,猛地一愣。
他發現剛剛在超市門口遇到的寶馬禦姐正拿著一盒幹魚片,溫柔的把幹魚片撕成條帶狀喂進老人的嘴裏。
“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我們認識你嗎?”那禦姐滔天怒火夾雜著複雜的感情。
楊鋒滿臉激動對禦姐的怒火充耳不聞,呆呆的看著那盒幹魚片,這是自己小時候最愛的零食,每次考試得了滿分,父親才舍得買一盒當做獎勵,同樣的品牌,同樣的包裝,就連空氣中飄散的淡淡的魚香味兒,也跟當初的一模一樣。
“丫頭,不要跟人隨便發脾氣,或許是走錯了!”楊振剛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臂讓她少安毋躁,然後轉頭,“小夥子,你找人嗎,我想你走錯……·”
說到這裏楊振剛突然渾身一顫,目光變得呆滯更多的是一種期待。
隻不過楊鋒跟七年前變化很大,讓楊振剛極力回憶著兒子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