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啊,你的難處我都能理解,我知道現在大學生在外麵打工兼職不容易,更何況你家裏還出了那種事。你的母親,唉……”
簡陋的出租公寓裏,身材略顯發福的中年女人似是惋惜的開口,她的臉上是即便如方嘯這般毫無閱曆的大學生也能輕易看破的虛偽沉痛。
‘母親’、‘變故’這兩個字眼傳入方嘯耳中,令他在一片沉默的氣氛裏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仿佛內心深處被人用利刃狠狠的刺了一下,痛不欲生。
窗外的月色很美,彎彎圓圓的月亮悄然隱沒在雲裏,漫長的黑夜裏,唯有那無盡的悲傷與孤獨的月光相伴……
女房東看了方嘯一眼,見他麵色陰沉的有些可怕,也不好意思把話徹底說開,緩了緩語氣道:
“得,這件事算我多嘴。不過話說回來,情況特殊歸特殊,咱們該算的帳還是要算明白的。你是大學生,當初你第一天來這裏租房子的時候,周姨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
周麗英說著,從桌上將早已準備好的賬單拿給方嘯看,“兩個月的房租連帶水電費加起來一共是1900塊,小方,你還是盡快把這些錢補上吧,不要讓周姨為難。”
“對了,你最近不是在外麵做兼職嗎,應該賺了不少錢吧……像你們這樣的大學生,又是高校知識分子,出去打個工隨隨便便賺個千把塊還不是跟玩一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方嘯沒有將今晚發生的一切告訴周姨,因為一些原因,他丟掉了工作,甚至還為此付出了半個月的薪酬。
他不願意繼續解釋下去,方嘯清楚的知道,隻要是涉及雙方利益關係的時候,任何多餘的、無關緊要的解釋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唯有錢,才是解決問題的有效途徑!
要是能夠一次性把房租還清,大家皆大歡喜,他還是周麗英口中親切熱情的高材生,公寓裏的模範代表人物……
要是房租還不上,他就得乖乖收拾行李背包,卷鋪蓋滾蛋!
“知道了,這幾天我會想辦法把拖欠的房租還上。”
這番話,幾乎讓一個二十歲出頭、血氣方剛的少年耗盡了全身力氣方才說出口,果然這種被人從背後戳脊梁骨的感覺不怎麼好受啊!
周麗英似是早就預料到方嘯會這麼說,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卻是搶先一步趕在他回房的時候攔了上去:
“你還是給句準話吧,到底是幾天?你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也好把這期限給坐實了。”
這番話無疑是下達了最後通牒,從女房東的眼神裏方嘯明白這一次將再沒有緩和的餘地。
若是他不能按時把欠下的房租還清,對方很可能就會翻臉不認人,到時候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都不在話下。
方嘯卻沒有選擇的餘地,準確來說,他根本就沒錢!
他隻好坦白:“周姨,不瞞您說,我丟了工作,還賠了半個月的薪水,我現在身無分文,連吃飯都成問題,實在是沒有錢啊!”
“您看能不能這樣,我呢,明天就去找新的兼職,隻要拿了薪水,我保證第一時間就把拖欠的房租還清……”
“行了,打住吧。你這話我都聽了不下五次了,半個月前找你的時候你就是這麼忽悠我的,今天咱們可得把話好好捋清楚了。”
“本來按照租房合同上的規定,逾期半個月不交房租或是惡意拖欠租金的租客,租房代表有權沒收其租房權,不再向前者出租住房,必要時還能夠使用強製性措施。小方啊,你這都逾期快兩個月了,可不能說我沒給你機會啊。”
“三天,我給你最後三天的時間。小方,這是周姨最後的讓步了,我希望三天以後能看到你拿著足夠的租金出現在我麵前,不然的話我就真的愛莫能助了。”
周麗英伸出三根手指,這時的她臉上再無半點虛假同情,她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清冷的聲音在孤寂的樓道裏回蕩,也澆碎了少年苦苦挽求的希望。
隻有三天時間,別說掙錢了,能不能找到一份像樣的兼職工作都是個問題,這簡直是把方嘯往絕路上在逼啊!
“時間真的太短了……”
不等方嘯繼續開口,周麗英這時便從公寓門前讓了出來,幾乎讓人分不清上下的水桶腰盡情搖擺著,仿佛也在嘲弄著眼前的落魄大學生,嘲笑他的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