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態的念頭在我腦子裏瘋長,像吹又生的野草一樣怎麼也除不掉,愈發旺盛。
隻要,隻要她不能行動,隻要她拿不起刀,她就不會再傷害自己。
這樣,她就不會離開我了。
當我終於清醒過來時,手中的小刀已經劃開她的腳踝和手腕,鋒利的刀尖挑斷了脆弱的組織。
我聽到滑落的刀片在大理石地板上敲擊顫動。
她躺在血泊裏,反抗的動作都很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寒冬那麼冷那麼冷。
可是她真的好乖,她笑著回抱我說沒關係。
我有罪,我惡毒又自私。
然而我天真地想,她會原諒我的,畢竟她那麼喜歡我。
她那麼喜歡我,她可以為我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神明不饒恕我,她也會幫我去贖罪的。
隻要我笑著跟她說不疼,她就真的不疼了。
是我一步步將我愛的人推向深淵。
她還是離開了,從她拉著我的衣袖,眼神裏滿是痛苦的那天起,就注定了這樣的結局。
她走的那天,我就在她房門外,聽著裏麵微弱的聲音逐漸消散殆盡。
我計算著時間,計算著她還能愛我的時間。
她說她會愛我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我歪一歪頭,就好像我還是那個可以隨時隨地靠在她身上的少年。
我靠在了冰冷的門框上。
陽台上狗尾巴草的根莖撕裂了夕陽,濃烈又刺眼。
恍惚想起在很多年前,16歲的我趴在她肩上,指著遠處的狗尾巴草對她說。
其實狗尾巴草的花語是暗戀哦,如果有一個人送我一束的話,我會很感動的。
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哭。
後來我一遍又一遍向上天禱告,
如果可以,請讓我回到十六歲,回到我們初遇時的那個盛夏。
那個蟬鳴喧囂的,炙熱又溫柔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