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少女身著一襲水藍色繡玉蘭花的對襟襦裙, 梳著望仙髻,肩頭垂著幾根用彩繩紮得規規矩矩的細細長長的小辮子,此刻正手拿著一盞五彩宮燈,同老板笑盈盈地來回砍著價。
雖蒙了麵紗,透過薄紗卻也不難看出她生的盈盈如月,美目流盼間巧笑嫣然,美得不似凡間人。
那少女的一雙眼睛清澈得像是一眼甘泉,與秦懷璧生得有三分相似,江楚珩一眼便認出,她正是當初曾在宴上見過的那位朝陽公主。
他不顧老板的阻攔丟下如意扣便折返回蕭逸塵身邊,盯了半天,這小子一雙桃花眼也是一眨不眨,顯然是看直了。
江楚珩見此,不由莫名其妙地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喂,傻了?”
蕭逸塵反應過神來,形狀完美的喉結不由上下滾了滾,有些呆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見江楚珩挑眉盯著自己,又連忙展開折扇,竭力裝出平日裏的風流瀟灑,卻偏偏裝得不像,變得格外蹩腳。
他故作輕佻地指著秦昭昭道:“喏,本公子倒不信,這等美人你也看不入眼!”
江楚珩一把奪下他手中的折扇,拿在手中自己扇了扇,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號稱古往今來第一浪子麼?你若是真喜歡人家,為何不上前去搭個話兒,何必又如此蹩腳地掩飾?”
蕭逸塵的耳尖泛紅,罕見地沒有與他互嗆,支吾著“我”了半天,接著沒好氣地咕噥了一句什麼,轉身便走了。
江楚珩笑著揮了揮手。
“喂,你扇子落下了!”
……
餘下的半年,蕭逸塵便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時不時站在暖香閣的窗口,有一下沒一下地揮著扇子,俯瞰著窗外的景致發呆。
江楚珩每每到來,見他這副模樣,便知底下必然是有秦昭昭路過,卻也不戳穿,自顧的喝了茶,便識趣地離開了。
時間一長,連帶著以青瓷為首的閣內女殺手們便也知曉了此事一二,青瓷每每端了藥來,見自家閣主站在窗口發呆,便不由吃吃一笑,揶揄道:“閣主的魂兒啊隻怕又丟到公主身上去了。”
蕭逸塵聞言便不悅:“這些日子我是否有些太寵著你了?給我退下,不許對外亂說啊。”
青瓷便掩唇輕笑,嘻嘻哈哈地應下,出了門便美滋滋地跟前來看診的沉沙分享起八卦來。
蕭逸塵聽著兩個人不時發出的嗤笑聲,心裏開始琢磨著究竟哪一日將青瓷這丫頭嫁出去比較合適。
倒是未曾想,在冬雪剛落之日,心裏頭心心念念多年的姑娘家卻主動奔了來,一拍他麵前的桌案,繃著一張小臉故作老成地同他求畫。
倒不是他不想畫,也並非是因為陳芷瑤仿了假畫的緣故,隻是因為寒香墨需在冬日裏手握磨出,方不失其墨色,秦昭昭那丫頭一雙小手白生生的,臂如玉藕,指如水蔥,他怎麼忍心由她親自磨墨?
因而他便故意板著臉,故作刻薄地拒絕了。
哪知小姑娘倒是分外執著,不惜私自出宮,隻為獻畫給待她算不得甚好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