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楚珩趕到冷宮時,秦懷璧正在摸索著縫補著衣裳。
她原本晶瑩的指尖被粗糙的線磨出一條條紅痕,許是因為瞎了眼睛,一塊補丁就補得皺皺巴巴,還將袖子與胸口縫在了一起,看著讓人哭笑不得。
江楚珩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前抓住秦懷璧的手, 道:“公主,別為難自己。”
秦懷璧微怔。
她不著痕跡地掙脫了江楚珩的手,道:“自我來這三年,這稱呼已是許久未曾聽到了,沒想到你也會這般叫我。”
江楚珩這一次卻沒有縮回手,反而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道:“可我曾這樣,一句一句地喚了你三年。”
秦懷璧雖聽不懂他的話,卻還是察覺到了他的步步緊逼, 也顧不得縫補的衣裳,起身道:“阿珩,我知你對我有意,可是即便我被陛下厭棄,我也是他的妃嬪,說不定將來某日,他就會重新召幸我,更何況你是陛下的人,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放開我!”
她邊說邊掙脫江楚珩,摸索著想要逃走,卻被江楚珩更用力地扼住手腕。
江楚珩道:“娘娘,陛下已經不要您了,三年了,難道你就當真意識不到我對您的心意麼?你受欺負的時候,是我護你周全,下雨的時候,是我為你打傘,我是你的耳目, 是你的忠仆,難道我還不如一個您甚至連見都沒見過的男人麼?!”
秦懷璧不肯再聽下去,她掙紮著想要擺脫江楚珩的手,道:“阿珩,你若是再如此,我就要去找守衛抓你了,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話才說完,她忽然怔了怔。
記憶電光火石間,似有人也說過同樣的話。
——公主,你弄疼微臣了……
男人的喘.氣聲猶在耳畔,懷抱中那淡淡的血腥與她身上的芍藥香混合一處,散發出更讓人著迷三分的氣息。
腦中似乎有什麼早已碎裂的東西,在一點點的拚合,卻如一縷霧,看不著,摸不到,卻讓秦懷璧無端地慌了神。
不對, 什麼血腥味, 什麼芍藥香,榮盛帝的身上明明該是山茶香才對……
明明是陛下,擁她入懷,承諾娶她為妻,一生不負。
明明是陛下,用芍藥花簪親自為她挽發,八抬大轎,十裏紅妝娶她過門。
明明是陛下,在宮宴上與她一見定情。
可是,為什麼總覺得一切都有些不對勁?
為什麼,總覺得心口缺了一塊,痛得她想哭?
秦懷璧捂著隱隱作痛的心口,忽然發了瘋一般不顧一切狠狠甩開了江楚珩的手,從石案上拿起剪刀直指江楚珩的心窩。
“別碰我,如果你再敢這般冒犯,我就殺了你!”
卻聽江楚珩嗤笑一聲,接著,他握住刀尖,向前一步。
尖銳的剪刀毫不客氣地穿透布料刺破了肌膚,江楚珩發出痛苦的一聲悶哼,秦懷璧察覺到了手上的阻力不由一怔。
她驚愕:“阿珩,你……!”
江楚珩吃痛地跪地,道:“微臣這條命是公主的,若公主想要,隨時可以取走,為了你,我甘之如飴。”
秦懷璧咬唇。
她後退了兩步,道:“你在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