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戟漠然地接過和離書,鄭重跪地,叩了三個響頭。
叩罷,他起了身來,低聲道:“祝公主福如東海,對今日的選擇……永不後悔。”
說罷,便毫不猶豫地大跨步離去。
姬莫為笑道:“公主不愧是巾幗英雄, 我佩服。”
他起了身來,伸手曖昧地挑起秦懷璧的下巴,道:“好好在此,準備你我的大婚,我必不會虧待與你。”
說著,便要俯身在秦懷璧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卻被秦懷璧猛地側過頭避開。
姬莫為眼底略過一絲冷笑, 卻沒說什麼, 隻是帶著餘下眾仆,轉身離去了。
綾衣渾身發抖。
待屋中隻剩二人時,綾衣聽著門外的落鎖聲不由心驚膽戰。
她不過一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這裏頭的彎彎繞繞並不甚明了,但她即便是再傻,這見麵就給自己下了毒的姬莫為也必然不是什麼好人,經了方才的驚嚇,她一時間不由六神無主,帶著哭腔道:“公主,現下該怎麼辦?可要去求駙馬爺前來救公主?”
秦懷璧漠然地拆下耳鐺,不著痕跡地擦去了眼角的淚花。
“本宮已然休夫,莫要再提‘駙馬’二字,否則,別怪我待你不客氣。”
“……是。”
綾衣被嚇到,便也不敢再多言語。
次日,盛京城便下了聖旨。
因順嘉帝病重,與三日後挪至燕州行宮養疾,由太子秦昭明監國, 太常寺卿舒子躬封為盧嶺王在旁輔政。
而鎮海侯與溫慶公主兩心相離, 公主休夫離家,因其擔負神女之名,為深明大義,特命其嫁予南周太子姬莫為和親,以換取大魏與南周國國祚太平。
此旨意下發後,聽聞鎮海侯江楚珩進宮在金鑾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卻還是未能等來收回的旨意。
而溫慶公主,則在第三日,便身穿嫁衣,坐上了前往南周的花轎。
聽說,出嫁和親那日,那溫慶公主未曾蒙頭遮麵,一襲紅嫁衣,容顏果真如傳聞那般,傾國傾城,美豔無雙。
聽說,出嫁和親那日,溫慶公主明明笑得異常燦爛,可她的臉上,卻帶著一縷一縷難以掩飾的淚痕。
聽說, 出嫁和親那日,鎮海侯以一己之身,不顧大不敬之名闖出皇城,卻來不及挽留,二人馬上轎中,隻來得及靜靜對視了一眼。
一紙和離,此後各自婚嫁,再無關係。
……
三年時光,轉瞬即逝。
南周先皇在兩年前崩逝,太子姬莫為登基,稱為榮盛帝,取興榮昌盛之意。
榮盛帝手段了得,繼位後便拓疆土,興耕織,剿土匪,無所不用其極,更是鐵腕肅清朝堂,短短兩年的時間,便同原本最強盛的大魏分庭抗禮。
幸得大魏太子手腕雷霆,再加上有溫慶公主的和親,南周也不好如何,於是一時間便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南周子民皆讚榮盛帝專情,若非因著溫慶公主,隻怕大魏早就覆滅在南周手中,又怎會猖狂這麼久?
世人皆在恭維南周的昌盛,榮盛帝的專情,卻沒人發現,那位和親的溫慶公主,早在無聲無息間消失多年。
而此刻,冷宮之中。
一個眼上蒙著黑布帶的少女正提著一隻桶,摸索著從瘋女人之中輕車熟路地穿過,直到來到一座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