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小心。”
青瓷轉頭見是沉沙,當即麵上就漲得通紅,腦中如走馬燈般不斷盤旋出二人於那夜之間的風流銷魂。
月色朦朧之下,依舊能看出男子麵色緋紅如霞光,輕喘陣陣,喉結不住滾動,死咬牙關,明明衝破了穴道的阻礙卻還是僵在榻上,略帶薄繭的手指緊緊扣著被褥,伸手摟抱她腰身的動作是說不出的小心翼翼,似是把玩著世上最易碎的瓷器一般。
他任由自己縱情廝磨,纏綿悱惻,壓抑的聲音略略顫抖,床榻吱嘎作響,如一首隻在深夜中隻為二人鳴奏的歌謠——
“青瓷?”
男人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青瓷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己還身在沉沙的懷中。
她不由一怔,連忙掙脫了他的懷抱,鑽入了馬車中。
馬車緩緩而動,沉沙卻撚著指尖出神。
少女腰身纖細柔軟,發絲上帶著茉莉香,衣下的銷.魂唯有他一人可知。
酒醉亂行,不過一夜放縱。
那夜他清楚,自己分明有無數機會將她推開,卻還是因一時貪歡而深陷,理智被一親香澤的欲.念所壓。
接著,便是鋪天蓋地。
他該阻止,可他還是選擇了縱容。
他恨這樣趁人之危的自己。
未曾挑明心意的歡好又怎能作數?
細水長流的守護驟然變質,脫離他的掌握,一切便不知所措。
他歎了口氣,悄無聲息跟上了離去的馬車。
……
“誰堪堪,催成髻,烏壓壓,綰青絲呦——!”
“好!”
梆聲咚咚,鼓聲陣陣,台上戲子頭戴鳳冠,身穿重繡清水雲肩戲服,甩水袖吊嗓清唱,一嗓子“青州曲”稱得上蕩氣回腸,惹得台下看客不住鼓掌叫好。
秦懷璧姐妹亦是在叫好的行列。
為首的花旦生的極好,身段得宜,嗓音高亢,一雙眼含情脈脈,顧盼神飛,叫人一見難忘。
這花旦身後的武生亦是不差分毫,二人有來有回,配合極為默契,是尋常人家不曾比的。
秦昭昭用團扇遮了半截臉,與秦懷璧咬耳朵:“懷璧,我怎麼聽著那旦角兒的聲音這麼耳熟啊?總覺得好像是在何處聽過似的。”
秦懷璧深以為然:“可巧了,我也有這感覺,不過《青州曲》也是老戲文了,耳熟些應當也是正常的吧?”
秦昭昭道:“許是吧?”
她將麵前的花糕向秦懷璧跟前推了推,道:“喏,嚐嚐這玫瑰酥,香軟可口,宋老板對我的口味真是越來越拿捏得當了。”
秦懷璧笑道:“這戲班才到便遞了請柬來鎮海侯府,這宋老板當真是最會做人的。”
正說著,台上已止了樂聲,戲已到了尾聲,秦氏姐妹隨著眾人拍手。
能來雨霖鈴中銷金的都是出手闊綽的官家子弟,銅板銀票金錁子都盡數被扔上台,秦懷璧和秦昭昭也伏在扶手處向下扔了幾打銀票。
待眾戲子去後台換衣裳的工夫,又有一人跨入門來,見了戲子離去的背影,他不由怔了怔,道:“呦,竟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