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月微微猶豫。
陳芷瑤被送往勃梁和親,夜闌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現在是朝廷通緝的要犯,很顯然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衣裳也更是沒得空換下。
即便此刻他二人距離甚遠,沈白月依舊能聞到他那渾身的一股子惡臭,她好歹也是個養尊處優的深閨小姐, 自然是下意識地抵觸。
見她不動,夜闌便不耐道:“你到底想不想聽?”
沈白月捂著鼻子,磨磨蹭蹭地將耳朵湊到了夜闌跟前。
夜闌道:“秦懷璧是先後所出的嫡公主,身份的確貴重,但我聽聞,她是賭氣離宮的,也就是說她同皇帝必然是有了嫌隙,隻要讓他們父女離心的話,便可一了百了。
“現在秦懷璧正處在謠言的旋渦之中,又因當初前往西北賑災被稱之為神女,現在京中無數雙眼睛盯在她身上,若是她在這時驟然被潑上殺人滅口的髒水的話,想來她必然會顏麵盡失。”
沈白月顯然覺得這是個餿主意,不由皺眉:“你說的倒是輕巧!秦懷璧身邊有那鎮海侯相護,想讓她被潑上殺人的髒水,談何容易?”
夜闌咧嘴一笑。
“此事想要做,自然是比姑娘想象中要更加容易。
“我們隻要……”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你說什麼?”
即便是沈白月的耳朵同他近在咫尺也未曾聽清他所言。
她為了聽清楚便更往前湊了湊,誰知下一刻,便覺腹部劇痛。
她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緩緩低頭。
她的肚子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
“你……”
“不錯。”
夜闌雙目赤紅,慢慢咧開嘴角,綻放出一個極度可怖的笑容。
“隻要你死了,無論你的屍體在哪,人人都會覺得是秦懷璧殺了你,沈氏一族是世家, 必然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以秦懷璧的性子,等到狗皇帝冤枉了她時她二人便必會反目。
“沈姑娘,此計策你可滿意?
“隻要你死了,秦懷璧必然會重新陷入流言的中心,即便殺不了她,她也必然會失了皇帝的歡心,待我將她侮辱後斬殺,也算是為你報了仇了。
“沈姑娘,我如此安排,想來你也必然覺得自己是死得其所的吧?
他笑著拔出匕首。
滿臉血漬的少女無聲倒地。
她雙目瞪得老大,赫然是死不瞑目。
隻是她在咽氣的刹那是否悔恨過,便是不得而知了。
夜闌漫不經心地擦著匕首上的血跡。
他邊擦邊笑著自言自語。
“蠢貨,還自稱什麼震驚南北的才女,就這麼點本事,也敢拿出來現眼?”
他將匕首收入袖中,搓了搓鼻子,伸手去抓地上屍體的腳腕想要將她拖走。
然而身後忽然傳來了撫掌之聲。
夜闌嚇了一跳。
他猛地向前一跳,警惕地掏出匕首做出防備的姿勢後退了幾步。
卻見眼前之人赫然是一個少年。
少年明明笑意溫潤,可夜闌偏生生出一股杵意, 他生的分明毫無特點,可偏偏讓人一眼難忘。
他身後跟了十幾個蒙麵人,各個是悄無聲息。
夜闌仔細打量了他一眼,防備著問道:“你是誰……?”
少年沒回答,隻是微微側過頭去,對身後的眾暗衛道:“夜闌大人出行不便,你們幾個還不快些幫夜闌大人將屍體安頓好?沒的髒了陳郡主的舊邸。”
那些蒙麵人卻是一個字也沒說,驚人靜默地朝著那屍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