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璧嗤嗤笑,向前一栽就要倒,江楚珩連忙伸手扶住她,秦懷璧的頭埋在他的肩頭,口中說出的話便悶悶的,混沌不清。
“怎麼不是登徒子?你當年哄我,說你若是出人頭地必會陪我一同過生辰,可是你如今已坐上了楊鞘的副將之位,官居四品,卻反而對我愈加冷顏,可見你的許諾根本不值錢,也不知有多少無知的姑娘家都上了你的當,怎的就稱不上一句登徒子了?”
江楚珩怔了怔,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長壽麵上。
他這才意識到了什麼,看著倚在肩頭的少女道:“原來今日就是你的生辰?你未曾告知過我,我又如何知曉?”
秦懷璧聞言便怒起,狠狠地推開了他,又重新拿了個空酒壺朝著江楚珩砸去,後者矮身躲開,酒壺砸在牆上劈裏啪啦地碎了。
江楚珩見她又要繼續砸連忙擒住她的手腕,將她按坐在椅上,道:“小姑娘家家的,發什麼酒瘋?不就是生辰麼,我陪你過,好不好?”
秦懷璧掙脫他,“你想陪本公主,本公主還不願意呢!”
江楚珩知曉小妮子嘴硬,隻是在借著酒勁呈口舌之快,便自顧詢問:“隻是我不知女兒家的心思,珠玉金銀的你又不稀罕……要不,我送你一副蕭畫仙的畫?”
“蕭畫仙?他給那個欺負我的陳姑姑畫畫兒,我才不要呢。”
秦懷璧說著又想起了什麼,從袖中掏出一個錦囊來,道:“這個我撿到了,替我還給那個蕭畫仙。”
江楚珩接過那錦囊,還沒等說什麼,秦懷璧的臉就“砰”一聲迎麵砸在了桌子上,接著便起了鼾聲。
江楚珩:“……”
她也真是不嫌疼。
他將掛在一旁的外袍披在少女的身上,接著便出了門去。
片刻之後他折返而回,依舊是翩然若仙地點足而上,手中所拿之物,正是為今生助秦懷璧破了局的那塊手指長的寒香墨。
秦懷璧借著酒意睡得正熟,江楚珩將那寒香墨收入錦囊中細心紮好,又擱在秦懷璧的手掌之下,接著湊近秦懷璧的耳朵輕聲道:“小公主,生辰開懷,這半塊寒香墨便是微臣送予公主的生辰禮了。”
說罷,他便直起身來,悄然離去了。
秦懷璧半夢半醒地睜開眼睛,朦朧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誰要你的禮物,這分明是我憑自己本事撿來的……”
“才不要欠你的。”
……
“才不要欠你的……”
伏在桌案上的秦懷璧正抱著鎮紙砸著嘴睡得正香,身畔正圍著茗青和其他幾個小丫頭,幾人正麵麵相覷,道:“公主這是說什麼呢?”
一個宮女道:“估計是做夢了吧?”
茗青取了鬥篷欲為秦懷璧披上,但鼻尖忽嗅到一絲冷冽清香,目光緊接著便落在一旁的硯台上。
她見了案上那已化了半截的墨,暗叫壞事,道:“呦,這墨是誰拿出來的?說過多少次了,這墨輕易不能用,聽公主說,這墨是她生辰的禮物呢。”
那方才的小丫頭站了出來,盯著那半指頭長的墨塊左看右看,疑惑道:“不對啊,我剛拿來的分明不是這塊墨啊……”
茗青為秦懷璧披上鬥篷,道:“罷了罷了,這墨公主一向是貼身收在錦囊中,想來應該早就忘卻了,都散了吧。”
眾人散去,茗青看著秦懷璧腰間懸掛的荷包,無奈地抿了抿唇,將餘下的半塊寒香墨收入囊中重新為秦懷璧紮好收口。
她撐著臉頰坐在秦懷璧身側,輕聲呢喃。
“送公主這塊墨的人,必然對公主很重要吧……”
伏在桌上的少女睡顏如畫,嘴角帶著笑,顯然正做著美夢。
她的臉旁那沾了墨的羊毫筆在紙上洇出一個圓形的墨漬,而墨漬之下所寫的,正是一個“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