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惦念甚久發簪之中究竟藏了什麼,但這轉動釵身就能讓白玉所雕刻的花朵盛放的工技卻首先吸引了秦懷璧的眼珠。
她細看那綻放的鈴蘭花,隻見盛開之處用榫卯之法做了相應的凸起凹槽,隨著機關而開合,技法雖簡單,但勝在新奇有趣,能夠想出此辦法的人必然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光一個盛開的白玉鈴蘭便已足夠讓她驚訝了,等到她收了玩心,注意到那鈴蘭花苞之中所藏之物時,她卻猛地睜大了眼睛。
那白玉鈴蘭之中所盛放的並非如她所想是在燈下所見的液體,細看竟是一卷被攏的嚴絲合縫的絲絹。
因著絲絹紋路細密且織法極為高超,在燈光照射之下便波光粼粼,隔著一層薄玉瞧著便恍若水流一般。
絲絹雖細密卻是薄如蟬翼,秦懷璧想了想便從頭上拔下一隻發簪將絲絹從花心之中小心翼翼的勾出。
那勾出的絲絹被折疊的極小,看著也不過半根小指長,但隨著絲絹的展開,秦懷璧卻是愈發的目瞪口呆。
這看著半指長的絲絹整個展開竟有整張桌麵大,幾經折疊而塞入這小小的一個花苞之中。
這大魏速來有“絲綢上國”的美稱,隻是這絲綢在大魏司空見慣,皇室之人多用織錦羽緞,秦懷璧雖常常出宮遊玩,但她到底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同平民身份天上地下,絲綢這等平民所用之物自然不是十分識得。
秦懷璧記得前世出宮時更是曾在茶館聽說書的講述,說前朝有一位文官接見外國使臣,即便身穿五層絲質絹袍卻依舊能透出胸前黑痣的傳聞故事。
當時京中流行織金彩緞,秦懷璧一向對這等平民布料不屑,便隻當此說法不過是茶餘飯後的笑談。
但如今實打實的眼看眼前絲絹的技藝之精湛,秦懷璧不由暗暗稱讚,大魏果真不複絲綢大國的美稱。
絲絹之精彩也就罷了,上頭所繪就的東西卻更令秦懷璧忍不住地動容。
那蟬翼般晶瑩的絲絹之上繪就了整幅的地圖,上麵詳詳細細的標注了西北的各個城鎮郡縣,甚至連哪一城郡縣往年多少的農收數目都標注了個清清楚楚。
而在地圖的空白之處寫了兩行字,是秦懷璧熟悉的,雖清秀卻不失鏗鏘的男人字跡。
隻見第一行大字寫著:“溫慶的手信已被為兄所截盡數燒毀,你想做之事為兄必然願祝你一臂之力,隻是切莫行衝動之舉,至於如何讓父皇主動萌發此意,那便該由你自己所想了。”
不知是不是大字寫的拘束,下麵的一行小字則顯然放鬆了許多。
隻見上麵寫著:“小丫頭倒是長大了,不但開始關懷百姓疾苦,竟也能夠看穿我所設買櫝還珠之局,哥哥這買簪子和鐲子的錢倒是也算是沒白花。”
這字本已寫完,但估摸著秦昭明正要封上時又想到了什麼,臨了又添了一行字。
“若是當真行去西北,路途中切記戴著鈴蘭花釵,釵身之中暗藏玄機,若有緊急之事,可保你平安。”
秦懷璧忍不住勾唇。
二皇兄正經話倒是寫的人模狗樣兒,小字的內容卻顯然多了幾分兄長對妹妹的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