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喪是個小可憐。他生無可戀。幼年喪父,少年喪母,家徒四壁、孤苦無依。村子裏的人嫌他晦氣,不願同他接觸,將他趕走。喪喪背著小包裹離開了□□村。一路向東,走了很久,終於見到了海。一望無垠、藍天白雲、波濤洶湧,雪浪拍涯。
喪喪靠海吃海,了無生趣地在海邊窩著。
鮫人珠珠在巡視領海時,發現了喪喪這個不速之客。粗布麻衣,高大健壯,曬得很黑。鮫人珠珠隻是個剛剛長大還未成熟,不夠強壯的小鮫人,隻有碧螺灣這塊小小的領地。他不敢貿然挑釁這個大塊頭,躲在礁石後麵暗暗觀察著入侵者。
觀察了一個月,發現這個入侵者安分守己,隻是偶爾入海撈些小魚吃,人倒是越曬越黑。
喪喪這邊風平浪靜,珠珠倒是有些焦躁。
這天退潮,喪喪出來趕海,想撿些魚蝦,刮點紫菜吃。喪喪穿著草鞋,走在嶙峋的岩石上。海水一波波上湧,衝刷著他腳下長滿紫菜的礁石。
鮫人珠珠紫色的魚尾一挑,一個木瓜大的螺飛起,砸在彎腰刮紫菜的喪喪麵前,濺起的水花衝了喪喪滿頭滿臉。
喪喪冷漠…
麵無表情地抹了一把臉,環顧四周,發現了一丈外的罪魁禍首。一頭濕漉漉的紫發裹著半個身子,倚靠著黑色的礁石,白皙的皮膚滑溜溜的,巴掌大的臉蛋,溜圓的眼珠。嘴巴肉嘟嘟的鼓出來,紅豔豔的,有點奇怪。
一個半人相顧無言,場麵一時有些沉默,隻有漸漸褪去的潮水湧動的聲音。
鮫人珠珠:“我乃是這碧螺灣之主,你是何人?敢來我的地盤?”
他的聲音悠遠而飄渺,入耳時,喪喪覺得像是下海時柔滑的水藻纏繞肌膚滑過的酥癢,背上的肌肉不自覺的緊了緊。喪喪的嘴抿得死死的,拳頭鬆了又握,握了又鬆。喪喪聽不懂鮫人語,所以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無視我!珠珠生氣!瞪了對麵不識趣的人一眼,翻身一躍,遊走了。
薄紗般飄逸的尾鰭扇麵一般翻越,出水入水。喪喪呆呆地看著那尾深紫色的鮫遊走,恍惚了許久。回神時,餘光瞥見那木瓜大的螺正在悄悄挪動著逃走,隨手拎起回山洞了。
喪喪烤熟了那隻螺,邊吃邊想著深紫色的鮫。他可真好看,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他的聲音可真好聽。喪喪的眼裏耳邊都是那尾鮫姝麗的顏色和纏綿的音色。
第二天,喪喪坐在最靠近深海的那片礁石上,默默地等待著。
果不其然,那條傻魚又來了。他遠遠地浮在海麵上,警惕地望著黑黢黢的喪喪。
喪喪把提前抓好的魚輕輕地扔過去。珠珠覺得離譜,在我的領地裏抓我的魚來喂我?但還是抓起來吃。不要浪費。
喪喪望著他,用尖尖的指甲完整地撕下兩片魚肉,將骨架和內髒丟給後麵跟班的魚仔們,再把魚皮撕下,就得到了兩塊幹淨完整的魚肉。珠珠肉嘟嘟的櫻桃小嘴一張,裂開了個血盆大口,一口一片魚肉,吃完就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