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早餐十分的簡單,幾顆青菜洗幹淨了掰成小指粗細的細條,一股腦都丟進鋼精鍋裏,倒上隔夜的剩飯,撒一點味精和鹽末,有時候也會撒一點胡椒粒,兌上水將飯淹起來,蓋上蓋子一鍋燉開。那香味,揭開蓋子之後滿家都是這種特殊的誘人的味道,這叫菜湯飯,家家戶戶無論貧富,都喜歡吃。
配上一缽醃蘿卜頭和醃蒜頭,再捉兩條糖醋小黃瓜,若是有油條就更好了,豐盛好吃的早餐就差不多了。
李湘君雖然出自書香門第,不過操持起家務也不顯得手生,一樣把這個家收拾的幹淨利索。先是一腳把王學軍從床上踹起來,接著一巴掌呼在寶貝兒子的屁股上,倆個大小爺們也就不得不爬起來。
洗臉刷牙上廁所,日常例行一遍,坐在桌子邊上爺倆還好似沒有睡醒,直打盹。
李湘君也不管這兩人,自己吃的差不多就簡單收拾一下,上班去了。按理來說,她這一家子不缺錢,不僅不缺錢還特別有錢。不敢說幾百上千萬,那是純粹開玩笑,百八十萬總是有的,擠一擠還能再湊一些。即使不上班整天在家或者出去串門,也不可能窮到。
可是李湘君自己卻覺得,如果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那這日子就簡直沒意思透了。所以她找了一份工作,在百貨大樓當收銀員,幹的還不亦樂乎。
閉著眼睛渾渾噩噩的將早飯吃了一半,這兩個家夥才徹底醒過來。王猛夾了一條黃瓜就往嘴裏塞,嚼了幾下就著溫度剛好,鹹淡恰到好處的菜湯飯就呼嚕呼嚕往嘴裏吞。王學軍頓時急了,筷子也不用,直接用手抓著最後小半根黃瓜塞進嘴裏,也就著菜湯飯,吃的不亦樂乎。
兩個大老爺們都能吃的很,都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王猛按說也不小,可就是能吃,還長不胖,都練成了肌肉。
“兒子,咱要帶多少錢?”掰了一顆醃蒜頭丟到嘴裏,頓時口生津液,忍不住又從鋼精鍋裏撈了一勺菜湯飯喝了下去。
王猛抹了抹嘴,沉吟了片刻,在心中默算了算,才說道:“主板和CPU,還有顯卡、硬盤都是大頭,在買三個光驅。這樣,準備七十萬,咱們一次買個一百台,說不定還能砍一點價。”
看王猛說的心不在焉,王學軍卻被嚇的差點坐到地上。
“多少?你剛才說多少?”他掏了掏耳朵,繼續說道:“我沒聽錯吧?七十萬?你老子才有多少錢!不行,太多了!”
王猛嘿嘿冷笑兩聲,也不在意,他老子是什麼性格他最清楚。無非就是見小利而忘義,幹大事兒卻惜身。上次新開了一家超市搞活動,雞蛋比市場上便宜兩毛錢,每個人最多隻能買五斤,王學軍在那排了兩個多小時,回來還得意洋洋就像是立了什麼大功,叫李湘君狠狠得收拾了一番。
“這樣,以前說好的,你把我那份拿出來,我自己幹,賠了賺了都是我自己的,和你沒關係,怎麼樣?!”
做老子的給兒子擠兌了,那還了得?立刻拍著胸膛大聲的應承下來:“別,咱父子齊心,其利斷金!不就是七十萬?老子我有,龜孫子你別瞧不起人……還瞅?你那什麼眼神?小心我抽你!”
將家裏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兩個人變穿著洗的發黃的襯衫出去了。
這會正流行黃麵的,也叫黃蟲,麵的。按照規矩來說應該是一公裏一元,全國統一價。但是這裏畢竟不是首都,沒有人天天盯著看,到哪怎麼走多少錢司機說的算。司機怎麼開價?看顧客衣服。大家都是去同樣一個地方,這兩土鱉最多八元,要是來個西裝革履夾著屁精包的那就得二十。
司機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漢子,抽著煙不耐煩的問:“去哪?”
這口氣要說多衝有多衝,一點都沒有為上帝服務的概念和心態。不過父子二人也無所謂,錢是用來花的,不是用來裝的。隨口回了一句“工業大學”,司機才回過頭來瞅了瞅兩人的穿著,撇撇嘴道:“十二,愛去不去了!”
“成,就你嘞!”
這年頭電腦還是非常稀罕的東西,能買得起還會用的人其實並不多,基本上都集中在一些大學的附近。一來崽花爺錢心不疼,這些大學生糟蹋起錢來眼睛都不帶眨。二來一些學校經常搞項目,國家正在號召實現四個現代化,所以賣電腦的一股腦紮堆在大學附近,方便學校采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