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鏡頭。”
天柒拿起平板，將攝像頭對準女人進行五官識別。
女人聽話的找鏡頭。
“哦，是母子關係。”天柒看了眼長椅那一頭的段雲長，把一個錦囊交給女人：“跟著這個陽間人，你就可以回去了。”
“走了，一會兒還要上課呢。”段雲長說著，起身離開。
簡無煊端著咖啡，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將咖啡失手灑在了地上。
原地踟躕了幾秒後，隻拾起瓶子小跑離開。
與此同時，天柒喝光了涼白開的杯子裏多了一杯熱騰騰的黑咖啡。
天柒厭惡蹙眉，低喃：“什麼鬼？”
“聽說黑咖啡很苦呢！”雙雙小手托腮，好心提醒。
阿姨已經離開了，估計很快就能回魂。
她現在不想去殯儀館休息，就在這裏陪陪姐姐吧。
天柒看向簡無煊離去的背影，他能將掉落的咖啡準確傳送至陰間的她，難道……他能看到她？
天柒喝了一口黑咖啡，劇烈的苦後，竟然多了幾分甜膩。
瞥向把著自己膝蓋的雙雙，杯子遞過去：“喝嗎？”
雙雙搖頭：“小孩子不能喝咖啡，會腹痛的。”
天柒收回自己的關心，紅唇觸碰杯子，正要喝一口。
哪知杯子被雙雙抱住：“姐姐，其實我可以抿一點點，就一點點。”
“腹痛。”天柒麵癱著臉提醒。
“不會噠！”雙雙饞蟲作祟，小嘴兒嘟起，和小鳥的喙一樣，在杯子裏快速觸碰一下後，離開杯子。
紅彤彤的小舌頭舔舐著唇珠上的黑咖啡，小臉兒瞬間囧了：“好苦……我要回殯儀館吃雞腿！”
說著，屁顛屁顛飄向北麵。
天柒收回目光，杯中的咖啡已經見底。
晃了晃，剩了些殘渣，她纖手劃過杯口，杯子裏的咖啡漬已然消失不見。
之後將杯子納入囊中，慵懶的倚在長椅上，翹起二郎腿。
一把白色的雨傘打在她的上空，擋住了洋洋灑灑下來的楓葉。
金黃色的夕陽光線將她的臉龐照耀的有些緋紅，睫毛微微顫，歲月安好。
直至皎月升起，黑夜襲來，長椅上白色的身影才消失不見。
拉開椅子，簡無煊打開電腦，輸入了【陰陽眼】
但網絡給他的答案，隻有兩種。
一種是先天帶的陰陽眼，一種是後天施法得到。
他記得之前從未有看見鬼怪的能力，但不知從何時起……
好似要追溯到荒島的那夜。
他醒來後，總會看到一些飄起來的東西。
後來，他在大陸上，在回家的路上，偶爾看到形體比較清晰的東西。
他好像明白了，虛無縹緲的是死的時間太長的靈體，清晰的，是最近才死亡的。
簡無煊關掉電腦，準備起身衝一杯咖啡。
“噢！”
忽然多出來的女人把他嚇了一大跳。
天柒正坐在書桌一角，翹起的二郎腿輕輕晃動，長裙隨著她的動作而飄逸。
精致的眉眼籠上一層寒霜。
簡無煊自知反應有些過火，努力平複心跳，繞開她去了書架前，取了一支速溶黑咖倒入杯中。
摻了開水後，焦香味兒充斥著整個臥室。
簡無煊端起咖啡杯要去客廳，但站在門口踟躕許久後，又坐回原位。
天柒依舊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她掏出長煙鬥，倒了點煙草後指頭搓出火焰，一口接著一口優雅的吸著。
簡無煊將咖啡杯放到一旁，翻開醫書做著習題。
而天柒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時不時偷瞄幾眼咖啡，喉頭一緊。
許是保持同一種姿勢，簡無煊往後挪了挪椅子，不小心把咖啡杯打倒在地。
又是一杯熱乎乎的咖啡出現在天柒的杯中。
天柒收起煙鬥，小酌一口後消失在臥室。
地上的咖啡杯碎成了碎片，簡無煊眉頭微微蹙，望著張開的窗戶，月已上枝頭。
時間一晃而過，秋天也離開了。
穿著小棉襖的雙雙在掉了樹葉的楓樹下一蹦一跳。
小肉手努力夠著躺在枝幹的女子。
“鬼差姐姐！鬼差姐姐！”
“我剛剛看到又有人死了，你快去引渡他吧！”
“鬼差姐姐？”
一連工作了一個禮拜的天柒好不容易睡著覺，就又被吵醒。
明天都新年了，鬼差還不放假，是沒有假期嗎？
她取下帽子，坐在枝幹上。
“嘿，小鬼！”
雙雙揚起燦爛的笑顏。
天柒依舊是萬年不換的麵癱臉：“想轉世嗎？”
“啊？可以嗎？”雙雙疑惑，“可我不知道死因，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誰。”
天柒身形一閃，坐在長椅上。
取出平板，打開生死簿的五官識別。
“來。”
雙雙忙將小臉兒抬高。
結果很快就出來，果然，生死簿上沒有雙雙的資料。
就和不遠處那幾個遊蕩的幽魂一樣，死因不詳。
“鬼差姐姐，是不是看不到雙雙？”
“別急。”天柒又打開一個軟件，這是地府最新出來的APP，專門記載離奇死亡的資料。
將雙雙的照片輸入進去。
“古怪？”天柒看著雙雙的死因，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但她並未留意，而是點開。
“找到了。”
雙雙忙湊過去，小臉兒帶著絲絲失落：“原來我每天看到的雙飛大哥哥，其實就是我的親生哥哥。”
雙雙是被古怪吸食了魂魄而死。
不遠處的幾個亦是這個原因。
現在古怪徹底消失在五行中，被吸食的魂魄也回歸了。
明天就是新年，得讓他們重新去輪回。
資料全部上傳，審核通過後，天柒手裏多了八個牌子。
她遞給雙雙：“給他們發下去，跟我去土地廟。”
“那那個人呢？”
雙雙指向不遠處倒在地上的老人，“那位爺爺好像氣數盡了，要不我們一起走吧。”
天柒放眼望去，雖說陽氣不足，但沒有收到亡者提示，她何必要去管。
關掉電腦，帶著一眾幽魂到他們本地的土地廟登記。
都是些各個地方的，也算是大工程。
躺在地上的老人，圓瞋著眼，一口氣噎住了他。
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要去幫他的。
他平視天空，好似看到了失蹤多年的孫女天柒。
“小柒……”
【辛醜年，農曆十二月廿九子時二刻，天仁，86歲，心肌梗塞，亡。】
在新年即將來臨時，老人終究躲不過這場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