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豆知道接近錦榮長公主不是難事,卻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容易——錦榮長公主將上香的地點選在了鏡亭庵。
安豆與鏡亭庵的住持有些交情,加之她又給鏡亭庵捐了一大筆香火錢,打聽到長公主的性情喜好自然毫不費力。
錦榮長公主駕臨鏡亭庵,那可是光耀門楣的大好事,住持自然懶得關心安豆要做什麼,便由著她折騰去。
山間本就怡人,月色又極好,安豆想著錦榮長公主的事情,一時睡不著,便出得門來在寺中踱步,不曾想居然撞見了安芯。
“堂姐?”安豆喚她一聲。
安芯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安豆,是你呀。”
“堂姐不是已經回去了嗎,怎地又回來了。”安豆想到班夫人將安芯打得遍體鱗傷,心中不免憤怒:“是不是大伯母又將你送來了?”
安芯慌忙否認:“不是不是,是……是我所佩的瓔珞丟在了此處,我特地來尋的。”
見安豆已然麵帶疑惑,安芯接著說:“你別聲張,我是偷偷來的,若是被姑姥的人看到,我怕是又要被捉了去。我這就走了……”
“可是天色已晚……”安豆想勸她明日再走,卻見安芯已經匆匆上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
大堂姐一向安穩沉靜,安豆不疑有他,隻當她是怕極了班夫人,微微歎了一口氣。
長公主是在宮中待慣了的,各種伎倆手段不知看了多少,一般的心計怕是很容易便被她看穿了,安豆不得不小心。好在月色溫和,古刹莊重,此情此景,她的心思也逐漸沉穩下來。
進香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如安豆所料,長公主依舊延續著往年的習慣步行上山而且不驅逐百姓,以示誠心。
安豆將早就準備好的人撒在山路上,她自山上往下,硬著錦榮長公主的方向去。外麵一件洗的發白的藍色僧衣並不好好穿著,隨意地披在肩上,內裏花團錦簇的衣裙便像是在這一派簡樸中破土而出一樣格格不入。好在她人長得明豔嬌俏,這樣的打扮居然顯得並不違和。
錦榮長公主走了一程,正覺乏累,忽的便在有些沉悶的山路上聽到個靈動的聲音,不覺精神一振。抬眼望去,便見一年歲不大的女娃隨意的披著僧衣,捧著一束鮮花往山下走。
遇見路上的行人便問:“您願意布施我一束鮮花嗎?”
還別說,僅長公主瞧著她這一會兒工夫,她便問了五六人,懷中那束花便又添了五六枝。
長公主便起了逗她的心思,招手將人叫過來:“丫頭,你要花做什麼呢?”
安豆便恭敬地行了一禮,將手中的花獻上去:“自然是為了獻給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果然起了玩心,將花收下來:“這麼好一束花給了我,你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安豆笑道:“怎麼會沒有呢?我的衣帶沾了香呢。”
長公主的眼光何等銳利,自然看出她另有所圖,隻是遠遠行了這一程她剛好要歇歇腳,而安豆的回答著實有趣,她便又多同安豆聊了兩句:“這個時候,草還沒長出來呢,為什麼會有這許多的花呢。”
“當然是花了大價錢,請人在暖閣裏種出來的,等花開了,又雇了好些個人,專門拿著花走在路上等著我來問。我問一位,他們便要為殿下獻上一個祝福。為了討長公主殿下開心,臣女可是花了大價錢呢。殿下開心麼?”
既然心計手段瞞不過長公主,安豆幹脆反其道而行,將她的心思放在了明處。
錦榮長公主果然沒想到她這般坦率,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大笑:“你是哪家的姑娘,千裏迢迢送這一束花來,這般精巧的心思就為了哄我一個老婆子開心,圖什麼?”
“臣女前禦史安自心之女安豆,請殿下安。”安豆再一次鄭重地行禮,俏皮地說:“自然是圖殿下一開心,賜臣女一張草生宴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