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的話猶如一柄利劍,直生生地紮進陸哲恒心裏。

陸哲恒本就不太好看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從簡悠死後,他就搬出了這裏,再也沒回來睡過。

他寧願在外頭醉生夢死。

寧願在主宅接受老太太的催婚念叨。

也不願回來觸景生情。

隻有實在受不了,或者醉酒後,無法抑製心裏的思念,才會在酒精的催使下過來。

可每次來,都不會緩解他的情緒,每次來都隻有更痛苦。

於是,他越來越害怕這裏了。

陸哲恒活了快四十年,前三十幾年,從未這麼逃避過什麼。

唯獨這件事,他始終無法接受。

當聽到陸子凡告訴他,簡悠可能還在這裏,他慌了。

無數情緒交織撲來。

腦子裏卻隻有一個念頭。

他要回來。

然而。

池早的話卻突然點醒了他。

如果簡悠還在,那這麼多年他的逃避對她而言,又是什麼呢?……

她一直在這裏,一定是在等他。可他卻不再回來了。

陸哲恒臉色太過難看。

池早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輕歎一聲,“先進去看看吧。無論是哪種結果,都該不留遺憾才對。”

陸哲恒失魂落魄地走進院子。

池早落在了後麵。

院子裏有些陰涼,特別是,在他們對這裏有些猜測之後,更感覺院內氣氛不對。

叔侄兩個,一個心不在焉,一個心思在眼前。並沒注意到他們已經進門了,而池早還遠遠地在背後。

甚至,趁著他們不注意,打開偽地獄,把簡悠放了出來。

簡悠魂體微微透明,飄在池早身側。

她明顯哭過,眼睛很紅,還有些濕潤。

剛才池早和陸哲恒說的話,她都在偽地獄裏聽到了。

“我不希望他自責的……他沒有做錯什麼……”她看著陸哲恒走進他們的家,掙紮又痛苦,“我還要出現嗎,如果我的出現會讓他難受,讓他自責,我不如……”

池早看著她,“難道你覺得,你不出現,他就能走出喪妻之痛嗎?”

簡悠魂體一震。

“你需要放下,他也需要。”池早虛拍了拍她的肩,“去吧。別想太多。”

簡悠掙紮了片刻,最後還是向著陸哲恒的方向飄了過去。

池早則跟在後麵,慢悠悠走進別墅。

陸哲恒靜靜地走在自己曾經的家裏。

從客廳,到餐廳,到廚房、再到陽台。

然後是二樓。

書房,臥室……

甚至是早就準備好,卻一直沒用上的寶寶房。

他已經好幾年沒這麼仔細地看過自己的家了。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卻又是那麼的久違。

可是,當他走過家裏的每一個角落,卻都沒有感受到陸子凡說的那種感覺。

沒有。

什麼都沒有。

陸子凡跟在後麵,卻不敢跟的太近。

他也在感受。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

他那天的確有種被盯上的感覺。

今天卻沒了。

難道真的是他的幻覺嗎,那天。

陸子凡有些自我懷疑了。

他看著陸哲恒瘋魔了般,硬生生把別墅上下轉了三圈,最後實在看不下去了,在陸哲恒第三次轉到他和簡悠的臥室時攔住他,“五叔,要不先休息會吧。”

陸哲恒一怔,“有找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