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上,熙和幾乎打了快三十通電話給林葵,卻始終沒有打通。他剛剛趕回家裏時發現家中空無一人,到了樓下又聽安保人員說林葵跟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走了。
他的心一下慌了,他知道那個人一定是郭叔,那個時常陪在梁玦身邊的人,那個……八年前送走林葵的人。
冬夜總是來得特別的早,不過五點半,天已經接近全黑。
熙和望著窗外昏暗的天,棕眸此刻也染成了墨色,深不見底。讓人分不清楚之中流淌的是恨,還是悔,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他隻知道如果今天找不回林葵,恐怕之後他的天便如這冬夜一般漫長而漆黑了。
梁家的房產熙和大多知道,於是很快他便找到了地址。
隻是那別墅群不允許出租車進入,然後熙和不得不下了車獨自朝著地方奔去。
他原本就不怎麼喜愛運動,所有運動之中最討厭的就是跑步,但此刻他卻不再顧忌飛奔之後汗流浹背的狼狽,跌跌撞撞地向著他曾明誓再也不踏進一步的府邸。
急躁的鈴聲響了又響,終於招來了人前來開門。
“熙和?”郭叔望著眼前這個白皙麵容上泛著潮紅,口中喘著粗氣的男人眼前一亮,驚喜不已,“你怎麼過來了。”
“你爺爺知道你來,一定很高……”他話音未落,就被熙和大手撥開。
郭叔在他身後跟著,隻見熙和三步並作兩步登上了階梯。推開大門之後,一言不發地隻是到處尋找著什麼,一無所獲之後,轉身雙手握住常叔的雙臂,雙目緊逼,問道:“梁玦呢?”
“你這孩子,怎麼喊你爺爺呢。”
“我問你梁玦呢!”
他麵容駭人的很,一雙細長的鳳眼之中,琥珀棕眸似乎是著了火一般。
“在……在書房。”
得到答案之後的熙和扔下驚魂未定的郭叔,向著二樓跑去,他身上皮衣的金屬鏈頭因為雙臂的摩擦發出輕微卻急促的聲響。
“匡”地一聲,書房門被粗魯地打開。
這聲音讓坐在輪椅上翻看著什麼東西的梁玦驚地抬頭張望,這一抬頭便喜不自禁,又難以置信地喚了一聲:“熙和?”
熙和大步走來,胸膛上下起伏著,麵容好似臘月結成的冰柱一般冰冷而堅硬,“林葵呢?”
梁玦望向眼前這個他曾經的孫子那雙緊握成拳的手時,眉眼間的喜瞬間散去,“我說你怎麼會過來,原來還是因為她。”
“我問你林葵呢?”熙和歇斯底裏地喊著,聲音顫抖不已,“你把她弄哪兒了?”
他越走越近,這時郭叔從身後趕來,扯住熙和把他往後拉,解釋道:“林葵小姐她沒事,她隻是……”
“放開他!”梁玦低沉而憤怒的聲音從單薄的雙唇中發出,他蒼老而下垂的麵容輕微地顫抖,“他還要動手不成!”
但郭叔卻還是沒有放開熙和,因為他能夠感受到他懷中的人此刻情緒的強烈波動,這樣的情態是他十年前見過的。
“熙和?”
雙方對峙之時,從書房門口傳來了一聲輕柔而驚訝的女聲。像融化冰凍的雪山般,那聲音一出來,熙和周身駭人的攻擊性霎那間散卻,他緊繃的身軀瞬間便有了溫度。
熙和急切地轉過身去,毫不猶豫地奔向林葵,失而複得的喜悅和唯恐此刻是幻覺的恐慌,讓他絲毫沒有顧及在場的另外兩個人,緊緊地將林葵擁抱在懷中。
被禁錮在懷中的林葵一頭霧水,她隻不過是上了一趟洗手間,熙和怎麼就過來了,她隻不過是喊了熙和一聲名字,他怎麼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