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巒借著昏暗的燭光瞧見了那塊玉佩,眼神一閃,眸中流露出了掩不住的驚詫、憤恨:“這是......”
“這是從邢夫人那兒得來的,想必她也很擔心你。”馮錦打斷了他的話,從容地笑著收回了手裏的玉佩,“哦,還有邢大人的兒女,應該也許久沒見過父親了吧。”
“允思怎麼會在她那兒!”邢巒心急之下,已經顧不得什麼禮法體麵了,一個勁兒地追問著馮錦。
馮錦看著他道:“孩子在嫡母身邊,最正常不過了吧。再說,有些事兒邢大人不開口,哀家未必就不知道。倘若孩子還跟在你那外室身邊倒要可憐了,父親出事,連帶著外祖家都要遭殃,還不如讓邢夫人領在身邊教養著。”
“你卑鄙。”頓了許久,邢巒終於從牙縫兒裏擠出了三個字來,與他先前斯斯文文的樣子簡直是大相徑庭。
卿硯在一旁拍了拍桌子:“邢大人最好清楚您是在跟誰說話,太皇太後如今好言好語地坐在這兒問您,已經是法外開恩,給您麵子了吧。”
“讓他說,過了今兒可就沒機會了。”馮錦徐徐地站起身,“邢大人好好兒考慮一下,邢夫人已經將江氏的由來都說與哀家聽了,沒有你,我們也能查出來你背後到底牽扯著多少權臣地主,你想護的人護不住的。不過你這會兒若是與哀家說了,興許哀家少費些力氣,斟酌之後,還能叫你回去與兒子團圓。”
邢巒心道最毒不過婦人心,但怎麼也想不明白,裘芳懿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與馮錦搭上了線兒,還將兒子接了回去。
他不知道馮錦說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江婉蓉娘家的那些事兒,馮錦已經知道了。
再加上那塊玉佩,是邢允思出生的時候他親手交給江婉蓉的,孩子長大些就一直戴在身上,從未摘下來過。即使邢允思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也一定是在馮錦或是裘芳懿的掌控之中。
裘芳懿那麼恨江婉蓉,說不定就是馮錦三言兩語,騙她一塊兒找證據扳倒江家,才讓她輕信了的。
邢巒在心裏掙紮了片刻,江家可以舍棄,戶部也可以舍棄。但倘若自己真的死在了這兒,邢府遭殃,兒子豈不是要被裘芳懿帶回裘家,成了她一個人的好兒子,一輩子都難以認祖歸宗?
他的夫人他太清楚,這個女人過於強勢,隻要讓她養著邢允思,那麼他所有擔心的事情,遲早都會發生。
人活到邢巒這把年紀,最在意的,或許也隻有那一根獨苗了。
“太皇太後請留步。”
眼看著馮錦就要轉身走出地牢,邢巒忽然站了起來,腳鐐的聲音回蕩在牢房裏,清脆而又詭秘。
馮錦回過身,不緊不慢地又走到了他麵前:“邢大人要罵便罵吧,哀家也知道禍不及家人,但你們暗地裏那些事兒,實在是叫哀家困擾。不動你的兒子,我的孫兒那方寶座就要受到威脅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要讓她眼睜睜地看著整個朝廷的財政變成一個空殼,讓拓跋宏還沒有長大就變成了一個隻能替他們處理爛攤子的傀儡皇帝,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