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錦輕輕晃著懷裏的孩子:“路上撿的,多個手指頭,讓爹娘扔了。我瞧著可憐便給抱回來了,也還來不及跟你商量。”
果然不出卿硯所料,拓跋子推隻是有一瞬間的驚詫,之後並未表現出不快,更沒說讓她把孩子送走。
“這種事兒有什麼商量不商量的,碰上了就是緣分,咱們也不差那一口吃的。”
拓跋子推瞧了瞧那孩子,伸出手去想摸摸她的小眉眼,卻又怕碰壞了那軟乎乎的小團子,小心翼翼地縮回手來,隻靜靜地看著馮錦逗弄她。
馮錦忽然抬起頭來,像是扯閑篇兒似的輕聲道:“我從前聽好些人說過,民間那些懷不上孩子的婦女,隻要從外頭抱養了,十個有九個都引來了自個兒的孩子。”
她瞧得出來拓跋子推有多喜歡孩子,他嘴上不說,心裏卻也盼著呢。
拓跋子推心中驀然一動,撫了撫馮錦的頭發,什麼也沒說,將她連同她臂彎中的孩子一起,輕輕攬進了懷裏。
他把下巴擱在馮錦的頭頂:“這是個小女孩兒吧,取了什麼名兒?”
“純熙。”馮錦抱著小人兒,靠著他的胸膛,“她過去遭人拋棄,未來,隻願她一路光明吧。”
她沒有與拓跋子推提許多年前自己的那個純熙,以後也不會與純熙提起她曾有個姐姐。
馮錦早已經決定了重新開始,過去的既然已經過去了,有些事情就隻適合塵封在心裏。
倘若就那麼大喇喇地拿出來,把過去的悲苦連同著懷念一起展示給眾人,恐怕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那些話,隻會一刀一刀地劃在如今陪伴她身旁的愛人心裏,徒生隔閡罷了。
純熙身上的薄毯沒包好,小手一用勁兒就伸了出來,咿咿哦哦地探到拓跋子推臉上去,他隻覺得臉上心上都癢癢的,心頭驀地生出一朵花兒來。
酉時,外頭一陣鑼鼓喧天,幾掛鞭炮響過之後,卿硯進屋來叫馮錦:“姑娘,重陽大典正式開始了,燈謎都掛起來了。咱們房前啊,剛剛還經過了一隊敲鑼的呢,咱們爺在外頭等著你出門呢。”
馮錦先是欣喜地想要跑出去看,可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在榻上熟睡了純熙,這下可為難了。
“姐姐,要不你和他們去吧,我得在家看著孩子,她一會兒醒了怕鬧。”
卿硯擺手:“我從小就過這節,有什麼稀罕的,你隻管放心去,純熙我看著就行。這孩子乖,多不過是睡醒了哭兩聲,你都是在我手上養大的,我還怕她累人不成?”
正巧福來進門來送剛燒開的水,聽見兩人嘀嘀咕咕,你推我讓的,忙自告奮勇道:“卿硯,錦姑娘,你們都去,叫上弘義也一塊兒去。我不愛熱鬧,留在家裏替姑娘看孩子。”
馮錦一聽,已有些心動了,可看了看榻上那小團子,還是左右為難:“大的成天使喚你,小的還要勞煩你,這多不好意思。”
福來卻笑著將她往出推:“這麼多年了,伺候您,伺候爺,就是福來應該做的,姑娘跟我還客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