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四章(2 / 2)

馮錦抬頭,正巧對上他貼近了的臉。

怕是在旁人看來,他們這會兒甚是親密吧。她一下子覺得耳朵發燙,往後躲了躲,支支吾吾地答:“在外頭吃些便好,別麻煩府上了。”

“那怎麼行,說好了要去的。而且今日街上人多,絲竹樂聲又不止。逛了一天,吃飯總得清淨些。”拓跋子推連忙反駁,又給身邊的福來使眼色。

福來見狀也幫腔道:“是啊,再說也不麻煩,府裏一早兒就準備好了。”

卿硯是怕馮錦玩兒心大了,在外頭逗留過久,再吃些酒菜叫人瞧見認出來不好,便跟著勸她。

其實馮錦隻是不願意單獨跟他去王府,想起在那兒留宿過的除夕夜便臉紅。可眾人都勸她,她便也說服自己,既是自個兒答應了要出來的,心裏沒鬼,去人家府上怕什麼。

於是便遂了拓跋子推的意,一行人走出鬧市,上了王府等在這兒許久的馬車。

兩人坐在小樓上,嚐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酒過三巡。馮錦覺得有些熱,放下筷子站起身來靠在了欄杆邊上。

帶著些暖意的微風一吹,人倒清醒了,指著下頭五彩斑斕的一片問:“那是什麼?”

拓跋子推坐著看了看她,也跟著站過去道:“花燈,年節總要許願的。”

馮錦愣了一愣,恍然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盞花燈。

“你和你哥哥哪兒都像。”她歪著頭看他,笑得快要溢出淚來。

“可惜我不是他。”拓跋子推也笑,隻是多了些苦澀。

因為年紀相仿,又都是閭氏養大的孩子,他從小就記得自己常常被拿出來與拓跋浚作比較。

從讀書到射箭,從琴棋書畫到待人接物。所有人都說,你也是太子的兒子,也得像哥哥一樣優秀。

於是他努力地學,努力地像拓跋浚。

如今終於有人對他說,他像拓跋浚了。

可他怎麼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半晌無言,拓跋子推看著天色暗下去了,吩咐馮錦站著別動,從桌上端了一盞燭台往下走。

馮錦趴在欄杆上往下瞧,隻見他把燭火往花燈中間一碰,火舌便朝著四麵八方散出去,將那花燈一盞一盞地迅速點燃,照亮了整個別院。

“許了什麼願?”待花燈燃得穩了,拓跋子推才放心地上來,含著笑問她。

馮錦眼眸一轉,認真道:“年年歲歲,可觀平城花火絢爛,可賞大魏萬代千秋。”

“也該給自己許一個的。”他垂了眼簾,往院中看去,他今日攜滿地星辰一般的花燈以贈她,卻覺得星辰仍不及她。

“自己沒什麼願望了,你哥哥曾是我唯一的心願。”她總是這樣,給他親近的希望,卻又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拓跋子推追問:“現在呢?以後呢?”

“他是我半生唯一的光亮,沒了就是沒了。”

字字句句都砸在他心上,拓跋子推苦笑,這樣折磨他,兩人倒不如疏遠。

馮錦又心生了尷尬,便適時地轉移了話題:“王爺,我覺得弘兒是聽得進去話的年紀了,也長大了,明年該給他選妃了吧?”

“他才七歲,早了些吧。”拓跋子推有些急切地反駁,這似乎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係。

若她這樣早就還政於拓跋弘,不再插手政事,往後他還拿什麼理由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