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殿下萬安。”卿硯起身小聲問候了一句,馮錦這才微微頷首,轉頭看過來。
“天黑了不方便去尋嫂嫂,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上樓另開一間茶座。”拓跋子推站起來,待得了馮錦的點頭,便叫小二把兩人桌上精致的盤盞一並換到樓上的廂房裏去。
卿硯抱著拓跋弘,跟在二人後頭進去,輕輕地關上了門。
馮錦在茶台旁坐下,看了看拓跋子推,有些無措地笑:“弘兒鬧著要出來,我便想著帶他去看看春耕,忙裏偷閑讓王爺瞧見了,真是不成體統。”
“整日悶在那皇宮裏頭,大人也受不了,何況孩子呢。”他伸手倒了一杯茶遞過去,二人見了這幾次,每次都是嚴肅的場合,馮錦都穿得老氣橫秋。鮮少有今日這樣,一身嫩黃色的布裙,未施粉黛的清純樣子。
說來,他還是頭一回離得這麼近打量這位小嫂嫂,這才在她身上發現了屬於年輕女子的朝氣。
話還沒過腦子,嘴裏卻不知怎的便問了出來:“皇嫂今年,也不過二十吧?”
馮錦愣了一愣,卻還是微微點了點頭。
拓跋子推移開目光,雖有些尷尬,但話都到這兒了,便笑道:“那比臣弟還小一歲,難為皇嫂一心撲在朝廷,撲在咱們小皇帝身上。”
“所以才盼著他快些長大呢。”馮錦瞧著坐在房間裏不遠處的圓桌上,張口等卿硯喂飯吃的拓跋弘,不由又歎,“但也難得這孩子懂事,夠乖的了。”
兩人一時間竟像尋常人家叔嫂那般聊天,拓跋子推輕咳一聲,將話題拉回了方才在大堂裏與她提到的:“臣弟昨夜去了一趟太原城,找到了賈秀。乙渾的兒子快要成親了,可巧給賈秀送了名帖,這事兒叫他去果然不難辦,想來乙渾已經想將賈秀收入麾下多時了。”
“那倒還是王爺看人的眼睛毒,不過要記得時常叫人取信兒。若乙渾真有謀反之心,盡快將他處理了才好。”一說這個,馮錦那雙剛剛還閃著溫柔光芒的眸子變得清冽起來,兩條黛眉微微一蹙,露出了些憂愁。
對麵的人點了點頭,才又問:“皇嫂今兒領著小皇帝查看春耕,可瞧見百姓過得如何了?”
“麵兒上雖好,但聽聞也是因前幾年我陪先皇出巡,督查勸農不利的官員之後,才有了這些年的民以安樂。但聽種地的農民說,這是上頭督促一下,底下才蹦躂一回。好多百姓的地,又叫一點一點分沒了。”馮錦已然全心信任了他,將心中所想都拋出了口。
“那這個節骨眼兒上,君主尚幼,怕是那些人又要作威作福了。”拓跋子推也跟著擔憂,“不如借此新帝登基的機會,將管農耕的官員大換一次,畢竟隻有農業豐收,軍國用足,旁的事兒才好辦。”
馮錦抿了抿唇,眼神中帶著一絲征詢:“官員是標不是本,土地才是。我想在平城百姓中首先推行均田,若是效果可以,而後便叫全國廣為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