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很殘忍。”閔子騫說道,“這可能是因為我們沒有在高潮中結束。如果聖誕節過去了,或許咱們還來得及考慮一下新年前夕的一場大火?”
他笑了,是被自己逗笑的,我什麼都沒有做。
“這樣吧……有一天,你起床的時候,忽然發現你不愛我了。我很難過。”
“我先嗎?”我撫摸著他頭上小小的疤痕,說道,“我覺得,女人的愛一般會更長一些。我擔心你。”
“我會怎樣?我會厭倦嗎?我厭煩和你上床,然後去找一些更年輕漂亮的女孩?”他皺起眉頭,忽然變得嚴肅起來,說道,“我想象不出來。就現在來說,我隻想要你。”
“但這是有可能發生的。”
“對。”他承認道。
我有些欣慰,我喜歡他對我坦誠,我又有些難過,我不切實際地幻想過一些專屬於我的美妙童話。幻想是我的本能,不過打破幻想也是。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離開會變成你認為正確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不得不為了你那無比正確的理由讓步。”
“可是——”
“雖然你保證過不會離開我,但當你想要離開的時候,那些保證就全都是不重要的,全是可以違背的。我的每一次糾纏和阻擾,都會讓你更加討厭我。”
我一口氣說了好多,沒有給他留下打斷我的機會。我也沒有忘記提醒他這隻是一個故事,這隻是基於某一個假設下,忽然變得很不走運的一個故事。
他質疑過“我的愛更長”的條件,我說不定才是那個比較無情的人。我們的愛也可能一起結束,這樣我們分開的時候,還能握個手,他可以送我最後一支桔梗花,每年的聖誕節,他還會接到我的電話。當然,我們也可能不會分開。我們會幸福的生活一輩子,直到死去。
“這樣才有趣。”我說道。
我們的愛不對稱,這也是更符合現實的一個假設。
人與人之間會產生這樣多的痛苦,可能正是因為明明所有人都不同,卻偏要追求一致。
為什麼要一致?
標準!還是那些規則和標準。我的理論是經得起考驗的,我的理論是完備的,我沒有理由懷疑我的理論。
故事講下去,我變得有些雀躍了。
“所以……謀殺快要發生了。你留不住我,所以要殺死我。我想離開,我也得殺死你。”
“我一開始可能沒想殺死你,我會請求你不要離開我,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但我拒絕了。我同情你,可是不再愛你。”
我躺在閔子騫的腿上,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叮囑我,這隻是一個故事。
“我不想離開你,無論如何都不想。這些日子裏,你已經成為我的絕大部分生活。我想做點什麼,這樣我才能留住你。我可能會把你關在屋子裏。”
“把我關起來,你會感覺到愧疚嗎?”
“當然會,但隻有一點點。這點愧疚不算什麼,比不上我快要失去你的巨大恐懼。”
我的愧疚產生於虛偽,尤其是在我的宏大目的與旁人相衝突的時候,當我既正確,又錯誤的時候。這些掙紮,比起此刻的恐懼,什麼也不算。
“我會把窗戶都釘死,把所有鑰匙都丟到河裏,隻留下一把,自己小心保管。我說不定還會把你鎖起來,你會失去自由。”
“這麼愛我嗎?”
“我隻是不想你離開。”
“如果我假裝答應你,我永遠不會離開呢?”
“我不清楚。如果我傻乎乎的相信了,那就輪到你了。你一邊在我的耳邊說情話,一邊偷走我口袋裏的鑰匙,你贏了。”
“你不適合做凶手。”他笑了,“你太好說話了。”
“我也可能不信啊!那你就完了。發現自己上當受騙,我會生氣的。”
“我怎麼完了?”
“我會把你鎖在壁爐旁的架子上。給你跳七層紗舞,跳完,我請求你替我實現一個願望,受人脅迫,你不得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