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的客廳,一片黑暗之中,有些許煙霧繚繞。一根才剛燃燒了三分之一的七星煙正在有些許灰塵的煙灰缸裏靜靜燃燒。七星煙沒有褶皺的痕跡,平整得像是僅僅被點燃而非吸取。沙發上,咖啡褐色短發男子雙手交叉,用兩隻大拇指支撐著鼻梁,靜靜地低著頭,看不清神色。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袖齊膝風衣,左臂上的袖扣彈開,連帶著周圍的係帶一起散開,有一種頹廢的美。

許久,沙發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淺藍綠色的眼瞳裏卻非常平靜,甚至可以說是空洞。事實上,他過去也習慣於這樣的空洞,但是一旦被其他的美好的情緒填滿過,再次回到這樣的空洞就帶來了苦痛。他抬起左手,舉起手機。

手機的屏幕出現了柔和的亮光,在不開燈的黑夜裏不由地帶來了刺眼的效果。他看著顯示電話已接通的屏幕淺淺地勾起了嘴角。黑暗中,誰都沒有出聲。兩秒後,他終於開口:“bourbon,”

電話那邊的人緩緩開口:“叫我安室透吧。“

“恭喜你,這一場戰役你當記首功,下次應該叫你……”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或者思考,“降穀警士長?還是降穀警士監?”

“是……”

對麵剛想開口就被他再次打斷,“他們死了嗎?”

對麵於是收回了原本想說的話,語氣裏帶著一點嚴肅和認真:“都死了……這可能是我恢複身份這幾天以來做的最違背我身份的事情了吧。”

“那就好,”黑暗中,他終於露出了一絲真實的微笑,真誠的笑意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現在的疲憊和勞累,“我能最後再拜托你一件事情嗎?”

對麵沉默了好幾秒,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他輕笑一聲,起身,走去客廳的角落,打開房間的燈。手機卻被輕輕放在了桌子上,隻能聽到有些空靈且遙遠的聲音,在這些聲音中,有他的聲音,也有他的腳步聲,還有一些什麼別的雜音。“幫我在北海道那邊買兩塊墓地吧,最好是在能看見太陽的山腰上,一塊刻魚塚三郎的名字,另一塊刻星野涼。”

對麵再次陷入沉默,許久,低沉的聲音從他的手機裏傳出:“好。”

他拿起手機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插到風衣內層的口袋裏,前往客廳的走廊。走廊中掛著一麵等身鏡,鏡子上還貼有一張兩個男人的大頭照合影。兩個人當中個子較高的顯然是鏡子前的男人,不過照片裏的他雖然嘴角微抿,眼睛裏的笑意卻能夠被人清晰感知。較矮個子的男人其實並不矮,隻是相對他而言矮了幾厘米。矮個子男人有著一張國字臉,他雖然在非常開懷的大笑,眉眼之間卻能看到一些讓人瑟縮的氣質。這張照片顯然是在某條街上的機器裏拍的,背景非常富有生活氣息。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兩人微微蹲下拍照時的場景,不由上揚的嘴角又緩緩落下。他搖了搖頭,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回,開始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衣服。左胸前插著一枝被修剪幹淨枝椏的櫻花,不是花盛開時候的美麗微粉,而是稍微有些枯敗的深色,看得出它已經經曆了一些時間。從全身上下分別拿出平常慣用的防身武器及配件,包括有小手術刀、刀片、細長的毒針、最愛的配槍及其配件甚至還有一板沒開封的淡黃色藥片等等,把它們細致的收在一起,輕柔的態度像是對待自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