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靈每天都在思考,但不知道她在思考些什麼。
他覺得他的思緒萬千。飄蕩在這個地方的各個角落。
但是他又覺得他想的沒那麼多,無非就是家人朋友。生和死。
一天從早到晚,他不能分辨什麼時候是白天什麼時候是黑夜,尤其是陰雨天的時候,他就更加沒辦法分別了。
他隻能靠短暫的回憶過去來消耗時光。
有時候還會聽聽牢獄裏那些官員們說話。無非就是家裏長家裏短。
沒有什麼好新奇的,全都是日常的小事。
但是這些日常的小事在他聽來又是那麼的遙遠不可及。
沒有爭吵沒有歡聲笑語她的世界裏什麼都沒有,隻有安靜和打罵。
有時候會有蚊蟲的聲音。有時候會有老鼠的聲音。有時候會有飛蛾的聲音。有時候會有蟑螂的聲音。
各種聲音夾雜在他的世界裏。最開始出現的時候,讓他覺得驚恐。後來他們就能夠和諧相處了。
它們覓食的時候她近景觀察者。有時候會大發善心,把自己的一些吃食分給他們。
但大部分時候他也是吃不飽的。
但不至於跟這些蚊蟲們爭奪食物。
大部分時候他都是饑餓的,困頓的,大部分時候他都沉浸在黑暗裏,與夢做伴。
如果不是必要,他不願意醒來。
醒來幹什麼呢?醒來和睡著又有什麼區別?
都是黑暗都是困頓和痛苦。
與其這樣不如再睡夢裏好好的,回憶過去。把過去重溫一遍又一遍,好永遠記得,下輩子也要記得。下下輩子也要記得,永遠都要記得,這樣才能告訴自己,永遠遠離。
她每天都在等死,說不清到底是今天還是明天?
他隻是在虛無的等待一個日期,一個不被自己決定的日期。
不過這個日期遲遲沒能下來。
這也成為他覺得有趣的一件事。
總會在今日睡覺之前想一想會不會是明天又或或者想一想會不會是後天?
有很多人想要見他,他都堅決地開口說不見。
他珍惜每一次開口的機會,有時候在牢房裏也會自己練習。
總是不能失去說話的能力的。交流是很重要的,下一輩子總不能做一個啞巴。
他有時候也會寫寫字。
沒有筆墨什麼都沒有,他就用指尖在牆上劃出一道道痕。
開始的時候痕跡很淺,後來一天天的慢慢就變深了。
有時候能夠看出那是一個什麼字,有時候又看不出來。
他總是不斷地在換牢房,因為他們怕她逃跑。
然後他就在一麵心牆上重新寫下字,又有了其它的期待。
這樣下一個進這個牢房的人就可以看到他寫的那些字。
想象到她此刻的心情,他會覺得很開心。
每天又有了生活的盼頭。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決定不死了,他還是在等待死亡一如既往的。
每天都在數自己重回天空的極限。
渴望是明天有渴望是後天。總是有渴望的,總是希望的總是期待的。
死亡對他而言不是一件痛苦的事。
這代表了重生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