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怕醉,心裏有太多彎彎道道,怕酒後吐真言。
皇上的眼眸像透亮的珠子一般盯著崔靈。
他想要看的就是崔靈醉,想要聽聽這酒後真言。
昨日夜裏,他沒睡,清清楚楚的聽到她平靜說出的那一句“我恨你”。
他很想知道,她對他有多少不滿。
這是一場博弈,無關風月,兩個人各有心思,以酒為媒介。
不見刀光,不見劍影,無聲的對峙。
酒意甚酣,皇上越發意氣風發,崔靈微微斜靠在床頭,麵色緋紅,是真的醉了。
皇上看她一眼,眼神一暗,看似平靜的眼眸裏掀起雲湧風起。
“靜妃,醉了嗎?”他問。
崔靈癡癡一笑,眼神迷離,懶懶散散的躺著:“皇上要如何?”
·她有些暈,迷迷糊糊的,但是沒有完全醉了,意識還是清明。
“靜妃覺得,這皇宮如何?”
他手裏拿著酒壺,一隻手摩挲著壺壁,眼皮都不抬。
崔靈的手敲著酒杯:“皇宮繁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是個好地方。”
聞言,皇上看了她一眼:“盡說些套話?”
“嗯。”崔靈大方承認。
皇上揚眉:“告訴我,你自己的想法。”
崔麗把酒杯往地上一扔,鑽進被子裏,悶聲:“一點都不好!”
她卷著被子,蜷縮在床上,緊閉雙目,麵色酡紅,細密的睫毛輕輕顫抖,眉頭緊皺,罕見的流露出脆弱可憐的神色。
她沒說假話。
皇宮高樓林立,紅牆鐵門,外麵人人都羨慕其中繁華富貴,隻有裏麵的人才知道其中的爾虞我詐,步步驚心。
她一點都不喜歡。
皇上幫她攏了攏被子,又拍拍她的肩背,說:“難道這皇宮,就沒有半點好了?”
他靜靜的看著她,眼裏有期待。
不要她說個一二三點,隻要她能說出那麼一點,他都覺得開心。
崔靈搖頭,醉了,語氣很軟,但態度堅定:“半點都沒有。”
皇上的眼神暗了一下,眼底掀起波瀾,但立馬恢複平靜。
果然是一點都沒有。
有些時候,人不能自欺欺人,就像他以為困著她就總有一天可以融化她。
但是,這一天遙遙無期。
他認了。
正是黃昏了,落日的餘暉斜斜從西邊的窗戶投射進來,罩在未放帷帳的床上。
皇上抱著崔靈躺在床上。
崔靈睡了,滿身酒香。
皇上沒睡,一隻手撐著頭,側對著崔靈,手一下一下的卷著她墨黑的長發,溫柔得簡直不想朝堂上所說的那般,是個薄情寡義的暴君。
“下個月,是你的生辰,想要什麼?”他問。
沒有人回應他。
半晌,他涼涼的笑一聲:“從前,我還知道你的喜好,現在是完全不知道了。”
他自稱“我”,而不是“朕”。
說起這個,他眼色忽然一沉,想起皇後將他安插在淑儀軒的眼線換掉的事情。
淑儀軒的事情,他自以為盡在掌控之中,但是沒想到皇後敢在他的麵前耍小聰明。
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