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來過,我倒不見。我實在不想麵對他。
他喜歡姐姐崔寧,而我隻是崔靈。
“我知道了,娘。”
我點著頭,頭上的金玉釵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好孩子!”
阿娘慢慢幫我蓋上紅蓋頭,我的視線慢慢被紅色遮掩。
我低著頭,看著阿娘慢慢扶著我緩緩的跨過閨房門檻,踏過碎石路,走過丞相府的大門,又被婢子扶進花轎裏。
一時間,鞭炮齊鳴,禮炮奏響。
“吉時已到,起轎!”
管事太監又尖又細的聲音振得我耳朵發疼。
太子的婚嫁從來都不曾馬虎,十裏紅妝,賞金萬兩。
十年前,我也曾追著著姐姐的花轎,踏進東宮裏。
那天,民間百姓都隨著丞相府的花轎看熱鬧看到東宮去。“鴛鴦眷屬”“比翼雙飛”都是形容姐姐姐夫的好詞。
還有專門的說書人將他們的愛情故事編成話本,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傳頌。
今天,倒不一樣。
鑼鼓喧天,鞭炮聲聲,有散財童子扔的銅錢落地的聲音,滿大街都是人,但不見一聲聲討喜的祝福,隻有紛紛議論和嘀咕。
“這太子妃崔靈倒一向不如丞相府的大姑娘,崔寧”
有市井婦人鄙夷的聲音從花轎外邊清晰地傳進來。
“是啊!這太子要娶什麼人娶不到?非得娶和淩王苟且………”
花轎倒是走得快,那婦人後麵的話我不曾聽清,但也能猜個大概。
好事不傳,壞事千裏。
想必是那日阿衡半夜闖進我屋子的消息傳了出去。
也難怪,阿娘要關我一個月了。
也難怪,阿衡去了西南邊陲。
·
“落轎!”
又是那位管事太監的聲音。
已經到了東宮。
花轎穩穩的落地,簾門被人掀開,伸進一隻手來。
“寧兒……牽著我!”
我怔了怔,而後釋然,想必太子都忘了,我是崔靈。
我透過紅蓋頭看這隻手,骨節分明又修長,微微張著,和阿衡的手很像。
我把手放上去,被他從花轎裏接出來。
六個月前,這東宮還是一片衰敗,廢太子宮裏的丫鬟太監紛紛出逃,姐姐在此被賜白綾。皇上還念著父子之情,隻將廢太子流放,黃泉不複相見。
六個月後,東宮重新恢複了往日的華彩,紅燈籠掩蓋了白綢帶。新故事也泯滅了姐姐和廢太子的愛情。
“累了麼?”
進大堂前,太子殿下把簽巾的一方遞給我,悄聲問了一句。
這麼溫柔,可惜並不是對我。
我搖搖頭,又意識到他看不見,但最終還是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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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請跟奴婢過來!”
拜堂禮成後,我被丫鬟送進房間裏,丫鬟們悄悄退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門外倒是熱鬧,襯得這門內像個牢房。
我摯愛於自由,但還是像金絲雀一般,被關在了籠子裏。
坐在床邊,盯著蓋頭,等到夜晚,
“哢嘰!”
終於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