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的眼睛已變成了柔和的綠光,甄夕瑞的臉上依然沒有絲毫表情:“我不冷。”
“怎麼會不冷?”鄒玉寧笑著拉她坐下,將她被凍得通紅的腳拿起,用掌心貼著她的腳心,將內力都往她身上渡去。甄夕瑞掙紮著將腳抽回,在心底歎了口氣,“重華,你知道我沒有感覺的。何苦白白浪費自己的內力?”
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鄒玉寧低著頭,表情凝重:“對啊,我倒是忘了,你現在的身體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七魄一魂都存放在了這布偶上,其餘兩魂還不知去了哪裏。自然五感全無。”
說著,他自嘲一笑:“說到底,你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都是我害的。”
知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愧疚當中,甄夕瑞轉移話題:“這次可是見到故人了?”
為他如此,她是心甘情願。可每每提及此事,最痛苦的卻還是他。甄夕瑞知道,他之所以願意娶她,便是因為這份紮根心底的愧疚。她舍不得拒絕,便安然受著,畢竟,這本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隻是苦了他,一直為這事受盡折磨。
“見著了。”
聽她這話,眼前立馬浮現出了洛長歌巧笑嫣然的模樣。鄒玉寧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那模樣就像是情竇初開的青澀少年。
見他如此,甄夕瑞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布偶眼睛發出的綠光瞬間變成紅色。但那僅僅是一瞬,快得笑得甜蜜的鄒玉寧沒有察覺。
嫉妒沒錯,但更多的是羨慕。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心已經不在他身上了,所以她費盡心機,他終究是不肯多看她一眼。所以,她可以告訴自己,她隻是不幸,若他早認識的是她,那他心上的姑娘便隻會是她。
他愛不愛他,已經沒關係了。如今他與她,可謂相敬如賓,他關心她勝過自己,她也知足了。更何況,他大仇報後,她便是他的妻子,他承諾的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到時候,擁有伴他白頭的資格的人,便隻有她了。
正在甄夕瑞內心波濤湧動的時候,鄒玉寧忽然開口:“阿瑞,前先天讓你辦的事,是時候了。”
他的表情不再如先前那般甜蜜,他在嘲笑,不知是別人,還是他自己。
布偶發出的綠光又黯淡幾分,重華,是受什麼刺激了麼?
重華武功高強,若想殺人,大可自己去,畢竟沒有人能夠從他手下逃脫。而且,就算不想親自動手,也可派別人去。他手下萬千,比甄夕瑞本領高強者大有人在,定會萬無一失,說什麼也不用有她去。
可是他卻將這個任務交到了她的手上。甄夕瑞明白,他是在為她著想。她現在的靈魂是不完整的,但若得到別人的靈魂的填充,她便又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隻是,靈魂和她契合之人實在難尋,想來重華尋那人也費了不少心思。她怎能辜負他的好意?所以,她接下了這個任務。
可是,她卻是很怕。不是怕喪命在他人手中,反而是怕完成了任務,恢複了正常。那他,是否就不覺得愧疚了呢?是否,就會毫不猶豫的將她丟下了呢?
雖然她很想哭很想笑,很想感覺到那蠢蠢欲動的癢,可是若會失去他,她倒願做一輩子的布偶。起碼,他還在她身邊。
隻可惜,他的命令,她從來都不懂得拒絕。
因此,她的內心在苦苦掙紮著。也正在這時,他卻忽然說要去會會故人,讓她先不用行動。她知道他口中的“故人”是誰,畢竟這名字她聽了整整八年。她也是頭一次,對這所謂的情敵產生了感激之情。
她不怕重華會拋下她,她了解他。
去時,他心情大好,如沐三月陽光。如今,卻又對那人生出了殺心,也不知是這一日受了什麼刺激。
甄夕瑞聲音依舊空靈,如山泉之水清脆動聽:“是。”
鄒玉寧滿意的勾起了嘴角。
小綿羊,我記得我有告訴過你,不要拿劍指著我,尤其是心髒。因為我會忍不住想要用手挖出你血淋淋的心,可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呢?挑戰我,就這麼好玩兒麼?
小歌說,你同我一樣重要。如果聽到,你是不是會笑得很得意?不對,也許你會很傷心很生氣,因為你和我一樣,也想要是獨一無二!
不過,你怕是再沒有同我競爭的機會了。相愛是甜,單戀是苦。我會送你一個你永遠都不想醒來的好夢,你就在夢中與那個幻象長相廝守吧,那就再也不會有苦了!
我想,你會感謝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