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夙道:“你之前分明是願意的。”不然也不會對他圍追截堵。
“事到如今,吾也不瞞殿下,與殿下的婚事,從來都是我娘一廂情願。”在蕭夙受傷的眼神下,蘇沐棠盯著他的眼眸,鄭重其事地道:“我蘇沐棠五歲入營,在軍中九年活得自在灑脫,我生來就是要做將軍的人,怎堪忍受當你那籠中富貴鳥。”
“殿下如今對我,不過是有些不甘心,應當是殿下主動退出的,卻被我先說了出來,僅此而已。”她雖不曾做過男子,但也曾愛過人,真正的喜歡,絕不是左擁右抱,絕不是蕭夙這般一麵說愛趙楚楚,讓她做小都是委屈了她,一麵卻又對另一個女子非卿不娶。
是這樣的嗎?
冷風中,蕭夙獨自站在石橋之上,反複嚼著蘇沐棠的話。
他承認他確有不甘心,尤其是她有和崔三稱兄道弟的本事,又想起子謙曾說過,唯有蘇沐棠這樣的女子,才足夠資格與他並肩,便起了不舍之心。
但、真的隻有不甘心嗎?
“子謙,你說是不是諷刺,我曾同你說厭惡蘇沐棠,如今如意了,為何心裏卻放不下他。”蕭夙離開榮盛馬場後,直接去了東山村,這裏裴以安正在準備三日後的會試,本是閉門不出的,沒想到倒是來了個意外之人。
麵對蕭夙這個比他小兩歲的侄子,裴以安或者叫做蕭祜打心裏是有幾分親近的,小的時候,他一個人住在鹹福宮,雖受父皇關照,但卻因為母妃不詳,沒少給人笑話。
這其中隻有眼前這個侄子不時地維護他,別人都跟著蘇沐棠叫他呆子,隻有他每每相見,都恭敬地行禮叫小皇叔。
但侄子再如何乖順,也沒有把前嬸子推給侄兒的道理,“殿下不過是受不得人拒絕,這才生了逆反之心,要我說楚楚之恭賢靜婉,才更合你的龍章鳳姿。”
蕭夙回過味來,這才發覺不對,“子謙,你上回可不是這樣說的。你上回說,隻有蘇沐棠這樣的,才配當我的妻。”
裴以安辯道,“上回是上回,這回是這回。上回吾以為蘇將軍對殿下一往情深,那勢必婚後便會竭力助殿下成事,但如今蘇將軍說的如此明白,她隻願做北疆的鷹而不願做後院的鳥。殿下啊,從來強扭的瓜都不甜,更何況那人是蘇將軍,你若真要強娶,你就不怕她直接一把火把你的皇子府燒了來泄憤?”
蕭夙想了想,蘇沐棠似乎還真幹得出這事,頓時心中那股濃烈的占有欲淡了幾分。
送走四皇子蕭夙,長生剛從村口擔水回來,把水依次倒入水缸,自己先用葫蘆瓢勺了口來喝,甘甜可口,想著自家公子過幾日便要上考場,如今正在苦讀,便拿出方才外麵帶回來的點心,配以剛煮好的泉水清茶,端了過去。
到了書房,卻發現公子沒在讀書,而是盯著兩幅丹青發呆,湊近一看,原來是之前讓他著掮客尋人的兩幅畫像,想到掮客至今都還沒有答複,長生深感愧疚,“長生辦事不力,半個月了也沒找到人,請公子責罰。”
蕭夙笑了笑,這個傻子,分明都見過真人了,還這般迷糊,他點了點畫中女子眼尾上揚的眼,以及斜飛入鬢的眉,長生這才恍然大悟,“啊,這不是那天夜裏那個女子,她是誰啊,臨安的姑奶奶可知道這個女子?”
裴以安扶額,這長生不愧是姑母從小帶身邊的,事事都想跟她彙報,“那日事情緊急,事急從權,不是你想的那樣,再說她是鎮北侯府蘇將軍,時常要麵聖的人,與你家公子是絕無可能的。”
這時,長生卻冷不丁道,“蘇將軍啊,我知道,這桂花糕就是蘇將軍請東山村的學子吃的。”
視線掃過青花瓷碟子裏賣相精致的四塊糕點,裴以安心裏閃過一種假設,並想要加以證實,於是問道:“蘇將軍無緣無故的,送這些吃食做什麼?”
“還不時為了村口那個柳弘之,聽說是蘇將軍極親近的表哥,往常一個月總要來個三四次,每回都帶些吃食過來,有時候是一些果子,有時候是一些糕點,有時候是鹵好的肉類,全都是出自侯府的小廚房,和外麵鋪子裏買的,味道可不一樣。”
正說著,長生倏然將放了糕子的碟子往前一推,裴以安動了動筷子,夾起來嚐了一口,糕點是好糕點,卻為何這般難以下咽。
她和她那個表哥就這麼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