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織布機已經有腳踏,也能初步織一些提花、回紋等花紋,但比照後世的成熟織布技術仍有差距。
舒宜去看了兩次工坊裏的織布機,然後將憑著記憶畫出的花樓機與雲錦機圖紙信心滿滿地交給了汪掌櫃。
汪掌櫃喜氣洋洋去了,沒幾天又帶著工匠們的疑問回來。
“郡主,工匠們說那機器好是好,就是太大,也太複雜了,不知織什麼布匹要用到這樣的織機啊?”
舒宜滿臉“你們這群愚蠢的凡人”,答:“織棉花啊!”
沒晌沒聽到回應,舒宜奇怪地一抬眼,見汪掌櫃滿臉難色:“郡主,小的才疏學淺,敢問什麼是棉花啊?”
……
汪掌櫃試探地:“要不小的去問問工匠們,他們也許知道。”
不用問了,舒宜傻了。
光知道花樓機方便,忘了大型花樓機是為什麼流行的啊!
此時舒宜眼前又一次浮現出知識點。
花樓機發明很早,但大型的花樓機在明朝時技術成熟,被廣泛使用,這其中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時間節點,就是棉花的傳入。
沒有那麼多棉花,根本沒有足夠的原材料,也壓根不需要那麼大的織布機。
而她給的圖紙,織機大而精密,耗資甚巨,卻沒有足夠的實際需求。如今的織布機就已經夠用了。
發現自己好像犯了個蠢怎麼破?
果然生產資料和生產工具是相輔相成的啊,還真以為自己是小說女主,動動手指就可以蘇破天地?
她還嘲笑過白菡萏把周圍所有人都當npc,仗著現代知識和對劇情的一點了解就自以為能翻雲覆雨,現在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誤,臉好痛……
汪掌櫃還在忐忑不安,卻見舒宜抹了把臉:“先停工,不必做了,那匠人說得對,有賞。過幾日我再去一趟工坊,仔細看看。”
越國公也知道了這事,晚飯時看著舒宜忍俊不禁:“你昨天還幹勁十足,今天就泄了氣?”
舒宜是真的心累:“阿耶,我好像犯了個蠢。”
“你就是一直太順了,”越國公聽她從頭到尾說完,才道,“摔個小跟頭多正常,你見誰做事能一帆風順的?不要得意忘形。”
不是,我是忘了曆史發展規律啊,科班之恥……舒宜腹誹。
沉默了一會,舒宜道:“我就是閑不下來,想做點實際的事情。”
“心是好的,”越國公肯定,“我這還有事給你做,明天進一趟宮。”
舒宜噌地一下坐直了:“又怎麼了?”
“大皇子向聖人進言,聖人大喜,有意讓他入朝。”越國公道。
舒宜警惕地:“他又放什麼屁了?”
越國公夫人終於忍不住,一筷子敲過來:“你給我裝也裝出個淑女樣!不然成何體統?你也是!食不言寢不語,我看珠珠就是被你帶壞的。”
越國公夫人發威,父女兩齊齊垂頭,互相遞了個眼神。
第二天,舒宜坐到皇帝麵前時,腦子裏還在轉大皇子的事。
大皇子今年十八,還未娶親,但年紀上來說已經成人了,皇帝要讓他入朝幹點活也能說得通。
但這對主戰派來說是個很不好的信號。
大皇子一貫資質平平,身邊也沒什麼人才,以往淑妃替他玩了命的吹噓造勢,也隻能吹德行孝道這些虛無縹緲的玩意。這次他上書給皇帝,開篇直指為百姓福祉,不宜再掀戰火,應以我□□上國之威勢感化周邊蠻夷,使其從心底拜服。
這麼貼近皇帝心思的建議,但凡節操不夠低下,智商不夠高超,是絕對提不出來的。
以舒宜的了解,大皇子和他身邊那一票烏合之眾絕對做不到。
那會是誰呢?
心思還沒轉完,就迎上皇帝愉悅的目光。
今天皇帝看上去心情頗佳,大馬金刀坐在上首,對舒宜道:“珠珠啊,朕聽聞你最近在家改進織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