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休了這賤婦!”
這是舒宜睜開眼睛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她頭還暈著,隻覺腦袋十分沉重,四肢也乏力,被兩個婢女扶起,背靠兩個柔軟的隱囊,斜倚在鏤刻重重花紋的拔步床頭,方抬起眼來看這聲音的主人。
是個留著胡須,身材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他麵色嚴肅,眼下卻有些青黑,眉毛也稀疏雜亂,是縱欲好色之相。
見舒宜醒了,這張並不賞心悅目,還陰沉得能滴出水的臉轉過來對著她發怒,裹在華貴錦袍裏的手臂也舉起來,直對著她:“我看你是犯了失心瘋,竟敢犯七出中的妒忌之罪!”
這句話一出,室內仆人跪了一地,不少都麵露不忿。想必這就是這家的男主人,而他口中的“賤婦”就是舒宜自己了。
不過,為什麼模模糊糊感覺這兩句話有點眼熟?是在哪裏看到過?
舒宜從小到大不是個吃虧的人,雖然初來乍到,不明情況,回嘴的欲望卻比腦子快,慢條斯理道:“我有沒有失心瘋我不清楚,你這一通汪汪亂叫,怕是有狂犬病。”
“你?!”這男的顯然沒想到她會回嘴,大驚之下接不上話。
舒宜維持著斜靠的姿勢動也不動,看起來雲淡風輕,還在嗡嗡作響的腦子卻在瘋狂轉動:我是誰?我在哪?現在發生了什麼?
越想腦袋越痛,算了,說不定是夢,先懟再說。什麼?初來乍到,萬一不是夢,輕舉妄動容易作死?
死了說不定還能穿回去呢。
於是,舒宜嘴裏又悠悠飄出一句:“哦,可能還有花柳病呢。”
“你!”這男子怒火更熾,“我會昌侯府容不下你這女人!”
話音未落,門外闖進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他進門還來不及請安,便道:“阿耶,您怎能如此折辱阿娘,她是您的妻子啊!”
然後少年疾步走到床邊,關心地看了她一眼,吩咐身側婢女:“打發個郎中來給阿娘看看。”
哦豁,除了狂犬病丈夫,還冒出來個便宜好大兒。她沒養過兒子啊!
舒宜正在心裏哀嚎,狂犬病丈夫的波動似乎比她還大:“你怎能稱她為阿娘?你的阿娘是我原配發妻小柔,小柔嫻靜貞淑,善良寬和,要不是命苦早早去了,怎容得她鳩占鵲巢?”
原來好大兒還不是原身生的?原配之子向著繼室,這劇情,精彩。舒宜默默在心裏抓了把瓜子。
狂犬病又轉過來怒視舒宜:“我就知道你打的是這樣的主意:把希信從小養熟了,教的他不認生母,你好毒的心!”
他心裏還有原配發妻就不該再娶,又不是舒宜拿刀嫁在脖子上逼他續娶;要是嫌她教得不好,做阿耶的為什麼不自己教?這男的就是典型的又當又立。
舒宜心裏萬千彈幕奔過,但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會昌侯府、繼室、小柔、希信……她知道她在哪了!
了解了情況,可以裝暈了,她果斷往婢女身上一歪,閉上眼睛,心裏還在祈禱:老天爺啊,希望睜開眼睛隻是一場夢,可千萬不要是我真穿了。
可惜挨千刀的老天爺不作美。舒宜確確實實穿越了,穿到了她昨晚熬夜看的一本古早言情裏。
原身是個女配,和她同名同姓也叫舒宜,是男主會昌侯韋秉禮的繼室。原著小說裏,韋秉禮先是對原配亡妻小柔一往情深,又在遇見長得頗似小柔的女主後再次燃起了愛情的火花。原著濃墨重彩地描寫了男女主緣分天定的愛情,對舒宜這個嫁給男主十年的繼室不過略提幾句,最多的描寫就是提到她在男主和女主感情升溫後便被休棄回家,為男女主轟轟烈烈的愛情讓位。
舒宜看完第一章便直呼天雷滾滾,又因為女配和她同名同姓,文中很多古代常識都錯得離譜,抱著獵奇心理熬夜看了下去,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書裏。早知如此,她一定不會打開這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