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豆腐蛋的氣味在院中彌漫開來,好似有一股妖霧侵襲。
德雲分觀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王龍七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
“別扔了!我真的沒有做過對蘭枝不好的事情,是……啊!”
他不喊話還好,一聽到他的聲音,外麵的投擲物頓時找到了錨點,下雨一般落了下來。
啪的一聲,一顆臭豆腐蛋隔牆而來,正砸在他的臉上。
王龍七,卒。
李楚在炮火之中打開了師傅提到的黑色繡金錦囊,隻見其中是一隻雕刻著金色花瓣的小耳墜,做工十分精巧。
“你們拿著這隻耳墜,去神洛城的鴻門總堂找謝金花,她會來幫你們的。”
餘七安說出這樣一句話。
李楚將耳墜鄭重交給狐女,“我留在這裏看著,你帶著這個出去求援。”
狐女掩鼻接過,又勸道:“主人,要不我們一起走吧。敵人的攻勢……太刺鼻了。”
李楚搖搖頭,毅然道:“德雲分觀剛剛建起,我又豈能棄觀而逃。”
“人在觀在。”
狐女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趕緊接過信物,化作一道香風自後方席卷出去。
也多虧先前和朝天闕打好了關係,早給她和小錦鯉上了籍,才敢放她如此獨自出門。
要知道,尋常大戶人家的妖奴出門,都必須跟著主人才行。如果獨自行走被人發現妖身,鐵定要出事。
除非是有獨立的妖籍。
若是其他野生野長、修為一般的妖物,想要申請一份妖籍,得經過極為嚴苛地審核,沒有足夠的背景,根本想都不要想。就像神洛城那頭驢子精,活在城裏一輩子都要偷偷摸摸。
但是李楚在來神洛城之前,嚐試著去朝天闕問了一下,段璋特別好說話地給狐女和小錦鯉都上了籍,讓她們可以自由地行走在河洛王朝的大街小巷。
……
正如餘七安所料,這次圍攻發生的這麼快,絕對不是偶然。
數百號人氣勢洶洶地堵在德雲分觀大門外,一部分身強力壯地朝裏麵投擲各種物品,更多人在外麵高聲叫罵。
這早吸引了周遭鄰裏圍觀,許多人問起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就會有人,適時地將無恥淫賊和黑心道士的故事一講,引來更多唾罵。
在人群的最外麵,一個隱蔽的街角。
來自南城觀的杜韋二道探出頭來。
韋道長壞笑道:“怎麼樣,師兄,我這計策如何?縱使那小道士有本事救下這人,他也逃不過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
杜道長點點頭,道:“確實,除非他真的能將那被害的姑娘找回來,不然絕對難以平民怨。”
“嘿嘿,他初來乍到、根基不穩,這下又惹了眾怒,除了滾出南城再無別的辦法。師兄,今後你可以高枕無憂啦。”韋道長道。
杜道長摸了摸下巴,道:“師弟這一手確實高明,就是……會不會略有點損啊?”
“咳。”韋道長訕訕地道:“師兄通讀道經,豈不聞‘人不狠、站不穩’?”
“嗯……”杜道長還欲再說些什麼,忽聽得“通”的一聲。
大地仿佛震顫了一下。
“什麼聲音?”他忙問。
緊接著,就是“通通通通”的聲響,連綿不斷,極富節奏。
“好像是……腳步聲?”
韋道長向外一看,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若是從高空鳥瞰,可以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像是黑色的汪洋流進土黃色的容器,數之不盡的黑衣人從四麵八方彙聚到城南這座道觀的周圍。
他們的服色都是統一的黑色勁裝,頭上綁著黑色頭巾,背後鼓鼓囊囊地揣著利刃。
每個人露出來的手腕上,都有一個鮮紅色的飛鳥刺青。
個個麵無表情,目光森寒。
那些正肆無忌憚攻擊德雲觀的男女老少,忽然就被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打斷了節奏,一回頭,就像是看見了一堵沉默的高牆。
再看看左右,自己這幾百人居然完全被包圍了。
看那烏泱泱的人頭,真不知來了多少黑衣人,最起碼也要超過三千之數!一瞬間,人多勢眾的一方突然就成了弱勢群體。
那些罵得起勁的人也不敢再吭聲了,場麵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是鴻門的人……”有人嚇得小聲念叨了一句。
那些黑衣人隻是將他們團團圍住,卻沒有說話,對麵也沒人敢問。
局麵一時僵持下來。
半晌,那黑色的洪流才從正中間打開,辟出一條道路,八名彪形大漢從這道路中抬出一架高高的黑金色坐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