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
遊船靠岸,艄公搭上板子,兩位姑娘款款登船。
此時看得清楚,艄公眼睛幾乎直了。
那位白衣女子長得蛾眉螓首,竟好似天生無暇。一雙翦水秋瞳,顧盼間仿佛有靈犀映照。行走時如風拂柳動,說不出的綽約溫婉。
艄公在自己腦子裏搜了半天,隻想到一個成語。
真他娘的貌若天仙。
身後那位青衣姑娘,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年紀,也是明眸皓齒,嬌憨可愛。在一位絕色身邊,卻不顯得落俗,已然是天生麗質。
兩位女子朝艄公致謝,彎腰坐進了船艙。
小小船艙,一下坐進四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李楚和小錦鯉坐一邊,那二位女子坐一邊,隻隔著窄窄一條放東西的墊板。
可以說是麵對著麵。
這要是不說話,就會有幾分尷尬。
那白衣女子先行開口:“多謝公子相助了,要不然這般雨天,我們兩個弱女子,真不知該怎麼辦好。”
李楚忙點頭回應:“姑娘客氣了,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
那青衣小姑娘眼珠轉了轉,好奇地看了幾眼李楚,旋即問道:“這位公子,你們這是打哪來的啊?”
“在下李楚,是餘杭鎮外十裏坡、德雲觀的道士。”李楚應答道:“這位月兒是我妹妹,我帶她去府城探望朋友的。”
李楚既然答了名字,那白衣女子通名道:“小女子名叫秦霜白,是打天南洲劍門府來的,也是要去杭州府城探親。”
“我叫雨青,是小姐的貼身丫鬟。”那青衣小姑娘自己搶著說道。
“嗯?”李楚聞言道:“二位姑娘從天南洲到此探親,倒是走了很遠。”
天南洲地處西南,江南洲在東南,雖然都在南方,且中間接壤。但餘杭鎮在江南洲靠近東海的一側,劍門府則在天南洲靠近西方莽莽群山的一側。
這中間,可是隔了相當遠的路途。
“不瞞公子說……”
秦霜白的勾人的眸子一轉,眼中波光黯淡,仿佛一下子就能將人拉進她的眼睛裏,感受到絲絲縷縷的悲傷。
“我的父母意外離世,實在是家道中落,無奈之下才來投奔親人。”
說起傷心事,秦霜白眼中水氣氤氳,似是泫然欲泣。
“秦姑娘……還請節哀。”李楚安慰道。
“嗯!”小月兒見狀,也想安慰她一番,想了想,說道:“秦姐姐你不要太傷心,不止你的爹娘死了。我的爹娘不知道死沒死,但是也找不到了。我哥哥的爹娘也是,早都死了!”
“……”秦霜白一怔。
這……是安慰嗎?
“呃。”旁邊雨青看了看他們倆,問道:“你們兄妹倆……的爹娘,不是相同的嗎?”
“她是我……”
李楚正想從哪一支親屬關係去解釋。
就聽小月兒道:“我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
“?”
……
水路本就不遠,待得遊船進了府城範圍,兩岸漸漸顯出亭台樓閣,縱使雨天,也有不少行人撐傘出街。
那艄公叫道:“二位姑娘,你們是在太平門下吧?這就到咯。”
“啊,好的。”雨青應了一聲,笑看向秦霜白:“小姐,我們到了呢。”
秦霜白輕輕點頭,朝李楚道:“小李道長,那我們來日再會。”
“嗯,再會。”
雨青探出頭看了看,道:“這雨還是不小啊,你們船上有沒有傘啊?”
艄公咧嘴笑:“我們這粗人,都是穿蓑衣戴鬥笠,哪裏會備傘?那玩意拿著又不能幹活,有風又擋不住雨水。”
小錦鯉一低頭,從地上的包袱解下兩把傘,叫道:“我們這裏有兩把傘,你們先拿去用吧?”
秦霜白接過傘,謝道:“多謝,你們兩個住在府城哪裏?回頭我把傘給你們送回去吧?”
李楚道:“我也尚且不能確定,秦姑娘你要去哪裏投親,不如改日我上門去取?”
“這樣也好。”秦霜白頷首:“我應該就在太平門街前垂柳巷子,進巷子口右手的第二家。”
“好。”李楚點頭記下。
隨即,兩位姑娘輕盈盈下得船去。
船夫望著那婀娜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撐船離去。
奇的是,這二位姑娘一下船,天立刻就放晴了。
小月兒立刻又拉著李楚,蹦蹦跳跳地出艙去。
這下可看的就多了。
府城簇著流花河,正是最熱鬧的一段街道。兩側各色店家,酒樓茶肆、車行馬鋪,街邊貨郎攤販,雜耍賣藝……
小月兒以往就算出去玩,也是在餘杭鎮附近而已,哪裏到過這麼繁華的地方,頓時看得滿眼放光。
不知不覺,船行到一處淺灣。
放眼望去,前方青山錯落,最近的一座,就在淺灣前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