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杉趴在那裏,顯然已經昏迷了過去。她著一身夜行衣,肩胛上全是凜凜的鮮血,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隻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了。
楚沐微微一笑,居高臨下的將她拽了起來。
“來人,將這個女人裝到囚車裏去。”
那顧華杉一箭穿在肩頭上,那上麵塗了曼陀羅的藥,足夠她昏睡好幾個時辰。
一架囚車推了過來,楚沐的人將顧華杉扔了上去。
囚車滾滾,咕嚕咕嚕,慢慢駛向清水城的主帥府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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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清水不同,此刻的明州卻是一片安寧祥和。
早早的便有士兵來清理了河岸,驅散了人群,百姓們隻能憑欄遠望,隱隱隻能看到河岸邊上無數的士兵,如臨大敵一般。
文武百官卻立在一側,垂首等待,有性急的伸長了脖頸,望著自水麵而來的那抹麗影。
最中間守衛最森嚴的地方,那裏有一青年男子。
一身華服錦袍,白衣出塵,似冬日寒雪,姣姣不敢直視。
饒是在人群之中,其風姿氣度,驚鴻一瞥,卻是出類拔萃。
那位,便是明州之王燕離。
不多時,隻見上遊飄來了一艘小船。
猶如一葉扁舟,徜徉在河麵之上。又像是浮萍,飄飄蕩蕩順流而下。最後緩緩停靠在了岸邊。
燕離麵色微微動容了一分,視線久久的落在那船上。
當看見船內那抹嬌小的身影,他的呼吸亂了一拍。
按照程序,應先由士兵檢查過後,他們一行人方可登陸。
百奇已經帶人先一步,他掀開簾子,確定那船內無危險之後,麵前卻有一道細風刮過。
白影一閃,燕離卻已經到了跟前。
隨後他腳下頓住,胸脯起伏,目光猶如大海一般諱莫如深。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船艙裏露出來的那張熟悉的麵容,四目相對,還未開口,便已是眼淚千行,簌簌而下。
燕離微微勾唇,壓下心頭湧上來的情緒,隨後伸出手去,似輕輕安慰。
“安兒,別哭。”
那情形便猶如小時候,他馱著小小的她,去摘宮牆裏的梨花。又或是她蹣跚學步時摔倒了,他便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亦或是,那日玉和宮門前她哭得肝腸寸斷險些暈過去,他也隻是那淡淡幾個字。
他無數次的對她伸出手,輕聲說道:“安兒,別哭。”
自玉和宮之亂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他們中間隔著烽火連天,隔著南北分界,隔著人心詭譎。
可是眼下,她卻乘著一葉扁舟,飄到了跟前來。
“來,我帶你四處看看。”
那不遠處竄出的無數腦袋,皆好奇的向這邊張望而來,都想要一睹這議和大使的風采。
士兵們分列兩側,沿途驅使聚眾的百姓,幾輛華貴的馬車沿著青石板街道地麵緩緩而過,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靜安公主和燕離同坐一車,為安全起見,小小的馬車裏還坐了百奇和梧盡。馬車外麵更是高手圍繞,陣勢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