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對著她脾氣這般好,叫她如何拉下臉來。
她抿了抿唇,“那好吧,我們快去快回,最多不超過半個時辰。”
燕離莞爾,眼波裏滿是秋水,微微晃動,“半個時辰足矣。”
明州地牢之中。
一條陰暗而森冷的甬道,四下都是長風,仿佛從四麵八方灌進來。
壁上的火苗跳動,光影交疊,隻隱約聽見人忽遠忽近的說話之聲。
風一吹,那濃鬱的腐臭和血腥之氣便撲麵而來,直熏得人連站也站不穩。
剛走到地牢大門之外,便被人給攔下了。
那管營遠遠看見了夜色之中,有一輪椅緩緩靠近。白雪紛飛的深夜,有幾人撐著油紙傘,緩緩行走在雪地之中。
待看清那輪椅之上坐著的人時,管營瞬間臉色一變,急忙快步迎了上去,“殿下——”
顧華杉一行人被管營幾人攔下。那管營大約三十多歲,是個精瘦的黑臉漢子,上前便朝著他們鞠躬行禮。
禮節雖足,但眼底卻有藏得極好的輕蔑,“殿下,如此更深露重,您到這裏來做什麼?”
玉卿冷哼一聲,“這明州城如今都是殿下的,難不成還不能來你這小小牢獄?”
“看姑娘說的……”那管營笑嘻嘻的搓著手,一臉諂媚,“殿下自然能來,隻是今日慕容小將軍送來了個犯人,說如果丟了便讓小的們吃不了兜著走。這眼下剛剛用過了刑,隻怕殿下看不了這血腥的……”
燕離抬起眼來,一雙淡漠疏離的眸子落在那人臉上。
他的目光清朗,唇邊含笑,好似瞬間將他所有小心思都看得個一清二楚。
燕離唇角一扯,卻不理他,玉卿徑直推著他往地牢深處而去。
那管營急忙追了上來,“殿下…殿下…這地牢之中陰暗無比,隻怕是不太好走——”
寒風之中傳來燕離不疾不徐的聲音,“你現在可以去告訴慕容周,就說我燕離深夜拜訪一下秦淮,若是他不放心,讓他趕緊帶人過來。”
那管營摸著腦袋,一陣陣的憨笑,“殿下說得這是什麼話……”
說罷他弓著身子,親自送了燕離到口子上。
他一直鞠躬,一直不停提醒道:“殿下……小心腳下……”
等燕離等人消失在地牢入口之後,那管營急忙折身而返,囑咐了身邊那獄卒,“去,快去稟報慕容小將軍,就說離王殿下此刻正在地牢之中!”
隻見那地牢盡頭,有一人像是提線木偶一般,手腳都被寬一指的鐵鏈綁著。
那人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都是鞭打痕跡,血肉外翻,隱約可見白骨森森,不住往外冒著血,打濕了他的衣衫。
他聳拉著腦袋,雙眸緊閉,臉上一片烏青之色,似是昏死過去了一般。
風一吹,那鐵鏈泠泠作響,聲音回蕩在這地牢之中,聽著便叫人害怕。
顯然秦淮這一天在慕容周手下吃盡了苦頭。
玉卿推著燕離到了地牢深處停下,隨後上前兩步,靠近了秦淮,伸出手至他鼻下,探了探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