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慕容周在出征之前信誓旦旦立下軍令狀,說是攻不下明州便提頭來見。誰知今日便被將軍打了個落花流水,燕離心中本就不悅。偏偏慕容周那小子混得很,立下了軍令狀翻臉不認賬不說,還當著人說了好些混賬話。慕家今晨來攻城的一萬大軍,全是慕容家的手下,死傷過了大半,慕容家的人哪裏忍得下這口氣,便和燕離手下的人打了起來。這事情越鬧越大,燕離要殺鬧事之人,慕容家一氣之下便帶著自己的兵回了老巢!”
黃文中眼簾一跳,“此事可當真?”
“千真萬確,卑職看得真真的。青州大營現在猶如一盤散沙,慕容家的人連夜往楊嶺撤退。卑職出來的時候,還瞧見山道之上慕容家的軍隊,正往楊嶺的方向而去。”
“那燕離呢?”
“那青州大營的位置正處風口開闊之處,離開慕容家的庇護,燕離隻有三萬老弱病殘,大約是怕咱們連夜突襲,也正收拾東西回青州城呢。”
黃文中略略皺了眉頭,臉色凝重,“昔日燕離還是太子殿下的時候,我曾經跟著楊琦去拜見過他。此人脾性溫和,待人寬和有禮,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卻看不出一絲驕縱之氣。這樣的人,豈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更何況兩家不睦已經許久,燕離為何在此時跟慕容家決裂,這樣得不償失,倒不像是他的手筆。”
那黑衣男子愣了一下,道:“將軍可是擔心燕離別有用心?”
黃文中站起身來,望著外麵沉沉月色,眼中精光閃閃,“燕離絕非庸主,否則便不會有那麼人願意為他赴湯蹈火。我是擔心有其他異變——”
黑衣男子道:“將軍大可放心,燕離並非庸主,可那慕容周卻是個混賬東西。當著十萬大軍的麵怒罵燕離是喪家之犬,我瞧著當時燕離的臉色,分明是動了殺機。主帥受盡侮辱,若是燕離不退這一步,隻怕他手下的三萬士兵也將寒心。”
黃文中的手指輕輕敲在茶幾之上,臉色灰白,一雙幽黑的眸子定定,隻聽得身旁那男子繼續道:“將軍,時不待我,這燕離很快便要行至鬼馬坡,那裏地勢低窪,是絕佳的伏擊場所。若是我們能趁此機會將離王一網打盡,平定此次叛亂,將軍定可名垂千史。屆時叫那楊琦跪在將軍腳下,咱們哪裏還用得著像現在這般畏手畏腳處處受壓?”
黃文中心頭一動,想起白日裏楊琦勃然拂袖而去的場景。
他已不聽調遣,這楊琦定然寫了折子報給陛下,敵人的刀已經落在了脖子之上,今日就算不是為了這大楚的萬裏山河,也要為了自己一條性命著想。
危機重重,他黃文中可還有選擇?
唯有平息叛亂,陛下開顏,興許能保全一條性命。
黃文中騰的站起身來,似下定決定一般,眼神平靜而堅定,隻是沉聲道:“去,集結城內所有人馬,咱們現在出城去將那燕離的腦袋獻給陛下。”
那黑衣男子大喜,連忙拱手道:“將軍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