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心感覺今日的殿下似乎有些不一樣。
燕離走在銀白的雪地之上,腳印深深淺淺,冷月當空,落在那人的肩頭,似是籠罩著一層銀色的光輝。
梧心、梧盡兩兄弟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直到快要到大帳之前,燕離轉過頭身來,“去叫百奇過來。”
不多時,百奇將軍便趕了過來。
他剛從前線回來,身上鎧甲未退,便聽見說離王召喚。早有人掀開風簾,百奇便進了帳房,隻看見燕離正在案幾上寫什麼,見他來方放下毛筆,遂令人奉了熱茶。
百奇也不推辭,咕咚一口飲了之後才問道:“殿下急急喚卑職前來,可有什麼要緊事?”
燕離收了卷軸,又將毛筆放入筆簾之中,似漫不經心問道:“你可還記得三個月前,突然闖入王府的那個少年?”
“您說的是華公子?”百奇莞爾一笑,“當然記得。剛才回營的路上便已經聽說他來到了軍營之中,早上還狠狠教訓了慕容家的田參謀,現在可是一塊香餑餑呢?”
燕離微微一笑,“那少年著實有些拳腳功夫,人也機靈。”
“殿下怎的突然問起他來?”
燕離往後一仰,神色如常,眸色卻暗了一分,“今日她打馬去大營周邊轉了幾圈,說是找人。”
百奇微微皺了眉,卻瞬間明白了燕離的弦外之音,“殿下是擔心此人是燕丘派來的細作,來探咱們大營的情況?”
“我現在想起來和他初識之日,正是她被趙高沐追殺之際。百奇不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嗎?更何況這兩軍交戰之時,他卻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從明州監獄大牢中來。但明州的探子來報,他不過隻在大牢裏呆了一夜,第二天便被拉去了前線。”
燕離眸眼沉沉,回憶起兩人初見之時。
那人女扮男裝,被趙高沐追殺,卻好巧不巧的從離王府的房頂上經過中了暗器。
可這些巧合,是有人故意為之呢?
此等心計和智謀,絕非尋常人等。
更何況,阿華這個名字,更像是憑空捏造出來的一般。
他對自己,從來不曾交底。
百奇拱手道:“卑職會派人去京城打探一下這阿華公子的底細。”
“不用打探了——”隻聽得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人未到聲先行,原來是刁得水走了進來。
他肩上還有風雪,手裏拿著一根黃花梨木杖,頂端刻著虎頭龍紋,走進帳內,衝燕離拱拱手道,“老夫認識此人。”
燕離眉梢為抬,眼底似有詫異,“刁先生如何識得阿華公子?”
刁得水哈哈一笑,胡須抖動,他見帳內隻有百奇先生一人,便也直言道:“什麼阿華公子,此人雌雄莫辯,其實是女扮男裝之相!”
百奇驚道:“你是說今日在練武場上狠狠教訓了田參謀的少年竟是個女子?”
刁得水但笑不語,摸了一把胡須,抬眼看向燕離。
但見那人眉眼沉沉,眼底無一絲波動,當下笑道:“殿下明察秋毫,隻怕早已識破了這女子的身份?”